臣妃(108)
一切是顾司宜的猜想,她思索着,门口出现一道黑影,孙时鲤返了回来,她还是那身弄脏的官衣。
“金疮药,会不会用?”她将盒子扔给顾司宜。
顾司宜才发现自己左手烫的绯红,未等顾司宜回答,孙时鲤半蹲下身,拧开盒子,抬眸说:“手拿过来。”
顾司宜将手伸了过去,她细细地打量着孙时鲤,孙时鲤的五官长得精致,英气十足,从这身官服上瞧不出是个女儿,更像是个别致的男子。
孙时鲤涂药时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将顾司宜拉回神,她忍不住吃疼地‘嘶’了一声。
“想什么?”孙时鲤头也未抬,对刚刚的事情丝毫不在意。
“没什么。”顾司宜不再提刚刚的事情,孙时鲤女扮男装稳坐大理寺编撰,想来也是不容易,顾司宜将疑问咽到肚子里,这天下的公平何时给过女儿家,朝堂皆要靠着女子自己去搏一席之地。
第53章 硝烟
崔自华父子死刑定在了三日后,邹家老太入宫求了三日死缓,和崔寄成见上最后一面,牢中闷热潮湿,崔自华腿上有寒,这两日疼的更加厉害了。
崔寄成被带走后,牢里很是安静。崔自华被铁链禁锢在十字架上,任由铁链拽着身子,像是只被剥皮的猛兽,从凌乱的毛发中半睁双眼吞噬牢中的黑暗。
顾司宜到了后,狱卒多点了一只蜡烛,她手捏着匕首环顾四周,再过些日子,便是她到浔安的第五年了。
“你终于来了。”崔自华微抬头,下颚的血渍已干,他身上的白囚衣脏的不成样子,目光射人让顾司宜心头一颤。
顾司宜顿下脚步,匕首捏的更紧了,她说:“看来,这大牢蹲的并不舒坦,没给你个痛快,让我捡了漏。”
崔自华闷声咳嗽两声,喉间卡着痰长叹,说:“我吊着最后一口气,就是在等你,这宫里想杀我的何其多,先皇将大理寺交给我,谁家没个亲戚死在我的刀下,报仇报冤不差你一个姑娘。”他抬首望着那扇窗,冰冷的潮狱选了个风水宝地,这窗窥出明月白榆,又能尝到辰间朝晕,这无疑对入了诏狱的人是种折磨。
顾司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众星攒月一副良宵美景,“有件事我得问你。”
“我先问。”崔自华看向她,声息渐弱,见顾司宜点头,他问道:“你是怎么杀了常真的,何时下的毒。”顾司宜离开皇宫许久一直在翰林院不曾入宫,他派人盯得紧,她是如何能杀了司礼监的人,那夜他也问过景白烯,景白烯能做便会认,他在牢里想了几日也没想明白。
顾司宜说:“人不是我杀的。”
“谁杀的。”崔自华显然不信,但顾司宜的模样不像是说谎,他迫切的想要寻一个答案。
“二殿下。”顾司宜瞧了一眼诏狱的台阶,季般般正在外面等她,崔自华今夜定会死在她的手上,告诉他也是无妨。
崔自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不顾脸上的疼咬紧了牙关,他咬紧后牙槽说:“竟是要入我崔家的人,她答应这门亲事的时候我就预感不妙,纪恒向来在朝中不争,我查了她的身世许久,她的母亲是宫外戏子,我且觉得她是为了寻个安身的地方,看来是我想错了,铲除司礼监,离间大理寺和太后的关系,她比你聪明的多,要的也比你多。”
“这不重要,该我问了。”顾司宜打断他,季般般的目的她没有摸清楚,但对她来说,二人做的事情不冲突,她便不会过问。
顾司宜走的近了些,拿出册子翻到了最后一页,她盯着崔自华,册子递到他的眼前,“撕掉的,这一页,一字不漏背下来。”
崔自华撇上一眼,目光垂了下去,道:“我怎背的下来,时间太久了这册子记了哪些事,我不记得了。”
“我不信,这上面的皆是江湖重案,我查过,寻常的冤案你根本不会记录在册,前一页的时间是圣贤十年,记录运往葭泰楼城的粮草被借草寇劫一案,你趁此事牵扯楼城守备将人斩首,圣贤仅有十二年,今年是承德五年,这七年期间大理寺何时审过大案?”圣贤帝在位十二年,她记得很清楚,那年入诏狱她恰逢十六。
顾司宜见崔自华微启齿,于是说道:“我知道你想说是红影的案子,这案子没有结,因为查出了是你的人,所以你不敢结,只能搁置不再查,告诉我这七年,是什么案子!”顾司宜将匕首狠狠刺入崔自华的锁骨。
见到鲜血流出那一刻,她手抖了,上一次拿着匕首见血还是三年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