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宁儿说，有的船已经找到了外邦，那里的人长得很奇怪，眼睛是蓝色的，就像海一样。”祈泠兴致勃勃。

姬以期的关注点却跟她不一样，“宁儿怎么不跟我说？”

“我告诉你也是一样的嘛。”

姬以期酸溜溜，“你又不是我生的，宁儿也不是你生的。”

“下次我让她先跟你说！”祈泠讨好地笑。

姬以期这才罢休，祈泠继续跟她讲那些外邦人有多么奇怪、海有多么大、船有多厉害，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

十几艘海船停泊在码头，驻扎在这里的公输始亲自带她们上船。

“这是存放石薪之地……燃烧之后就像风吹动帆……这是舵……外邦器皿……对了，我们还有一个外邦人。”

公输始推了推厚重的琉璃镜，“是个男人，要让他来吗？”

祈泠问姬以期，“要见吗？”

姬以期握紧她的手，“见。”

不一会，奇怪的蓝眼外邦人就站到她们面前，躬身致礼。

外邦人有一头红色的头发，像火一样，他的胡子也是红色的，他说话手舞足蹈，语调又很奇怪，姬以期完全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公输始见状，尽责地释译，“他说，很高兴见到陛下和娘娘，他所在的外邦也是女子为王……”

祈泠听得津津有味，决定再给石薪海船一些支持，姬以期却愣愣的，无论是外邦语还是公输始的声音都不再入耳，她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

见完外邦人，公输始又带她们去了栈板上。

咸湿的海风吹过，祈泠张开双臂，“眷眷，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海了。”

“我不喜欢海。”

祈泠回头，姬以期眸光沉静，“我们回宫吧。”

“可我们刚来……”

姬以期走到船舷前，大海深不见底，“我说了，我不喜欢海。”

“以后，我都不想再看到海了。”

祈泠挨近她，“那我也不喜欢了，我们不看了。”

“对，海没什么好看的。”姬以期踮脚，轻轻吻她。

祈泠低头，抚她鬓角，“那我好看吗？”

嘶……

姬以期拔下她一根头发，发根已经发白。

祈泠委屈，“干嘛？嫌我老了？”

“老了，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宁儿的，用来补充说明。

第145章 145

我姓姬，单名一个宁字，我的母亲们希望我一辈子平平安安，可我前半生所有的波折也都是母亲们带来的。

我生于开隆十五年，是世宗朝的皇三女，也许在以后的史书中，我会是皇长女，除此之外，我还是大启第一个晋王。

我带着莫大的期待来到人间，母亲们很喜欢我，尤其是母皇，我出生没多久就给了我长姐和兄长求了十几年才求到的王爵。

我们本应是幸福的一家，但在我两岁那年，母后离宫出走，那是我记忆中的第一次波折，而在三个月后，我又见到了母后。

再后来，母后的肚子变大，我有了妹妹。

我讨厌妹妹，讨厌她霸占了母后，可在她出生后我才明白什么叫血肉相连。

妹妹醒了，母后睡了。

母皇整日不见人影，只有我和妹妹相依为命。

哦，还有照姐姐。

祈照，她不是祈氏皇族出身却姓了祈。

她在我出生前就在宫里了，她无父无母，她的世界里只有我，我们一起度过了我幼时最漫长的三年。

母后醒了，她不认识我了，她变得很不一样，母皇却说：“她年轻时就是这样。”

那她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母后睡着又醒来，我不知道她还是不是我的母后。

直到有一天，母后忽然问我，知不知道阿隽在哪，阿隽？阿隽是谁？依稀记得，第一次醒来的母后好像说过这两个字。

我找到了阿隽。

阿隽被母后送走了，她让我不要告诉母皇。

这是我们的秘密。

我喜欢秘密。

我长大了，我开始好奇别人的秘密，比如我的照姐姐。

母后知道很多，可她不想告诉我。

最后我还是知道了秘密，或者说……真相。

我是个罪人，生来就背负着另一个人的生命，总有人说我是神迹，但其实，神迹背后是累累白骨。

祈照很幸运，没有成为我脚下的枯骨，她成为了我的影子。

年幼时，我曾戏言要娶她为妻，但现在，我连触碰她的资格都没有。

她因我而生，为我而活，可我无法承受她生命的重量。

我不知道我爱不爱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爱我。

我有了很多女人，甚至尝试男人，可没有一个人能代替她。

我的王府冷冷清清，她是唯二的女主人，但在名义上，她只是我的奴婢、我的下人，而我，是她任劳任怨的“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