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太子的白月光+番外(182)

作者:冀望

“血浓于水啊。”

祈泠抽出手,笑容更甚,“或许,您知道我的妹妹、您的外孙女舒儿远嫁西北谢氏是谁的主意又是为了谁吗?”

“……未必不好。”老妪耷拉着眼皮,干哑着嗓子,“西北虽偏远,可谢氏是大族。”

祈泠轻嗤,“我可没有说不好。”

老妪垂着头,沉默下去。

“贵妃娘娘当年,是欢天喜地入宫的吗?”祈泠挪动烛台靠近她,似是看不清她的脸,“当然,孟相定是欢天喜地把妹妹送进宫的。”

老妪头更低了。

“舒儿不是我唯一的妹妹,甚至不是最亲近的,但却是我最心疼的,您知道为什么吗?”

老妪倏地抖了一下,仿佛被烛火烫到了。

祈泠微微伏身,刹那间,整个木屋再度陷入一片黑暗,幽声凉津津的,“兔死狐悲。”

轻微的啜泣声悄然响起,木桌颤动。

祈泠缓缓起身,一点点抚平袍角,“从坐上太子之位的那刻起,我就无路可退了。”

皎白的月光再次倾洒,承载热火的烛台被裹上丝丝冷霜,彻底扑灭尚未凉透的余烬。

平贝追出去,几乎是同时,佝偻的影子也出现在明月之下,惊醒了沉寂的山间。

“既不能退,就往前走。”

祈泠偏头,定定地看着她。

“老了,没什么本事,再怎么样也危及不到他们,倒不如从心,往后入了土,也无憾了。”老妪干瘪的面颊如枯树一般,脊背却努力挺得似劲松。

祈泠轻声,“您低估了我,也低估了您自己。”

“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妪面色平静。

祈泠正身,“有纸笔吗?”

“小五剩的有。”

夜深露重,石桌上湿漉漉的,老妪拿旧布擦了擦,铺上上好的宣纸,又挪了镇尺压住两侧,平贝自觉地研墨,墨块光滑滋润,还泛着青紫的光,一看就知是上好的材质。

祈泠略有讶然,老妪和孟溢之的关系似乎并不好,可据这用了大半的墨锭来看,孟溢之衣锦还乡后在老妪这里生活了不短的时日。

笔尖浸透墨汁,几个小字落下。

平贝一愣,俯身去看,清风拂过,墨迹立干,仅有的五个小字在大大的宣纸上像蚂蚁一样——依原计行事。

老妪瞳孔微缩,“你怎能写出小五的字迹?”

“孟相曾为我师。”祈泠搁笔,皇帝以前经常给她换老师,近十几年科举上来的朝廷大员基本上都教过她。

老妪直直地看着那几个字,神色痴痴的。

镇尺挪到小字两侧,祈泠撕下带字的那一小截,彻底吹干墨迹后卷了起来,郑重地递给老妪。

老妪接过,从袖口摸出一个金属小管,把蜷成一团的宣纸塞到里面,“要给谁?”

“给县令就好。”

老妪慢慢点头,重新把小管收到袖口里,“我明个就去县衙,你们俩今晚就住在这等一夜吧。”

“多谢收留。”祈泠一口应下。

平贝也松了口气,她们目前确实无处可去。

老妪收拾出一间屋子,又抱出两床被子,算是暂时给了她们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小窝。

祈泠瘫在不算柔软甚至有些硬的木板床上,一动不想动,平贝也累极了,两人头碰头,本就逼仄的地方更显狭窄。

翻了个身,祈泠抱住被子,“我要自己睡。”

“所以呢?”平贝说着,又往床中间挤了挤,不惧她的强权,坚决捍卫自己的领地。

祈泠叹口气,抱着薄被下了床,这么硬的木板,跟躺地上也没什么两样,让就让了。

她这么痛快,平贝反倒有些愧疚,“你下去干嘛,要打地铺也是我打,哪里轮得到你。”

“无碍。”祈泠已经铺好了,脑袋枕着双臂闭上眼,“希望这里不会有老鼠咬掉我的鼻子。”

闻言,平贝更不敢让她打地铺了,直接下来拉她,“你上去,不要躺在这。”

祈泠拂开她的手,“就要。”

平贝继续拉她,语气软和许多,“上去吧,你这样让我怎么办,姐姐要是知道我让你打地铺……”

“她没少赶我睡地上。”祈泠拉上被角,再次拒绝,“好了好了,她又没有千里眼,才不知道我们都做了什么,你不用担心。”

平贝岿然不动,“我答应了姐姐要照顾你的。”

“她就那么说说而已,不过是嫌带你这个拖油瓶太麻烦才丢给我罢了。”祈泠不耐烦地侧身背对她,这话倒也不假,姬以期但凡能顾全平贝就不会塞给她。

背后的人沉默了,祈泠也没管,再安慰安慰她天都要亮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没一会,背后的气息消散,祈泠回身平躺,才算是真正安安生生地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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