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死的道侣回来了(20)

作者:问西来意

今夜子时,当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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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令人沉醉,美酒如此,美人同样如此。

丹蘅扶额坐起时,太阳已经落山了,百万灯花燄里开。

这是一间陌生的屋子,摆设简单,只藤床、小榻、木桌、灯台、禅椅、妆台、香几而已。

镜知坐在了禅椅上,就着窗外的灯光,全神贯注地雕琢着手中的一枚木珠,木屑扑簌簌下落,尚未落在衣裙上便被一阵微微的细风席卷,散到了窗外去。

丹蘅拥着薄衾坐起,目不转睛地凝望着镜知,直到珠上的阵法成型,散发出了一股刺目的金光。

“你还会炼制法器?”丹蘅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询问。

镜知取出了一根红绳,穿过了这枚孤零零的珠子,她没有抬头,只是道:“略懂一二。”自最后一回出神魔战场后,很多神通法术她都无师自通了,她的眼前不再是那一柄剑了。起身走向了丹蘅,将圆润的珠串往前一递,又道:“送你。”

如果是元绥,她不会沾染“旁门左道”,更不会做出炼制法器赠人这样的事情来。身为昆仑的阆风剑主,她要什么没有?只需要一声吩咐,便有小童殷勤代劳,取了宝库中的法器呈上。除了修行,没有什么值得她费心的,包括娶来的道侣。

丹蘅收回了视线,与元绥有关的念头也刹那间一扫而空。她没有收下珠子,只是偏着头笑:“无功不受禄。”

镜知道:“那张琴,几坛酒不够相偿。”

“一次不成,那就两次、三次,修道士都有漫长的时间,难不成还不够你请我饮酒吗?”丹蘅反问。

镜知面色淡然,没有接腔。

丹蘅自她的身上感知到了一股疏离,好似她其实不愿与自己再有牵涉。眯了眯眼,丹蘅忽地冷笑了一声,她从镜知的手中接过了那珠子,讥讽似的开口:“不为难你,我收下了。”她将这法器戴在了左手腕上,红绳绕着纤细的腕骨,一枚珠子缀在其间,与如霜雪般的肌肤相映衬。这是菩提木炼制的,清心明神,多多少少能压制身上奔涌的业障。

“天色不早了,我走了。不必相送。”丹蘅大步向着门口走去,只是临推开雕花门的时候,她回眸望了眼灯火下身影绰约窈窕的镜知一眼,微笑道,“或许你也不想送,是吗?”

镜知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一二,可想到了丹蘅与元绥的关系,那朵火苗便被冰水浇灭。

砰的一声响,房门被甩上了。镜知回过神,抬手隔着素纱抚了抚双眼,片刻后伸手将素纱取下。在那双似水似雾、朦朦胧胧的宛如太古雪般的银灰色眼眸露出来后,她那如空谷幽兰般清空幽然的气质凛然一变,好似壁画上的龙被点上了炯炯有神的双眼,散发着赫赫的神威。镜知转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是元绥,可又逐渐地变得不像元绥。

“你也觉得,是吗?”镜知低声问,桌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彩绘的面具,这是她从神魔战场中携带出来的东西。

面具无言。

镜知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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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蘅走出了院子之后,隐隐有些后悔。

其实在蓬莱的时候她的脾气并不好,只是到了昆仑后修身养性的十年,让她渐渐地将过去的自己抛到了脑后去。夜里的清州城仍旧是灯火通明,照彻四方,宛如白昼,只是街上的行人零零散散,要么是夜行的修道士,要么就是不着家的醉鬼懒汉。她抚了抚那枚菩提子,站在了街心回望,只是她没有再回去。

镜知若有心跟她划清界限,她何必去自讨没脸?

朋友知己,她也不需要那么多。

夜风卷起了飞花飘堕在了身上,清凌凌的月光如水一般流淌。

只不过有些冷。

可到了暮春,晚风怎么会冷?

丹蘅的眉头微微一皱,此刻的她感知到了四肢百骸间传来了一股尖锐的刺痛,仿佛无数钉子嵌入了她的血脉之中。那原本蛰伏在了深处的业障再度张牙舞爪地奔涌而出,只是下一刻腕上的那枚菩提子便绽出了金色的光华,将那想要借机饱饮鲜血的业障压了回去。一起一落间,丹蘅的身上已然沾上了煞气和杀机。她眼神冰冷如刀,朝着空空荡荡的街心喝了一声:“出来!”

话音落下,便见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那虚空之中挤了出来,他的手中提着一柄长三尺的薄如蝉翼的刀,如游龙一般撞向了丹蘅。在这道黑影动作的时候,数丈外也显化出了一道身形,他的掌中托着一个木鱼,正笃笃笃地敲击个不停,形成了一道道诡异的、混乱神识的音波。

丹蘅眉头拧得更紧。

她衣袂飘扬,朝着左侧一挪,避开了那柄短小的薄刀,曲起了指尖在刀身上一弹,便听见一阵“当”的声音荡开,与那音波撞击在了一起,化作了漫天的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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