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死的道侣回来了(177)
说不通,也就没有必要再白费口舌了。
“灵山十巫呢?他们那处有什么动静?白玉圭上显露神迹,我不信他们没有动作。”话题倏地一转,落在了昔日的仇敌身上。
许久之后,殿中才响起了一声:“没有。”回到灵山后,十巫避世不出,似乎天地的翻覆都与他们不相干。
“我不信。他们历来自诩神使,难道对‘猎日’没有任何的想法吗?他们不愿意说,那我们就去问!一次不成,那就问两次、三次——”白玉圭重归黯淡,可神谕印刻在他们的心中。他们要怎么样才能“猎日”,要如何才能重获诸神的恩宠,从而打开那封闭的天门呢?与这件事情相比,佛宗的存亡似乎也没有多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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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的刀光劈碎了支离破碎的风声、哀嚎声,追逐着那道游离的气意斩上了灯影幢幢的大殿中跪坐的正身上。散落的佛气如同萤火点点,一旁窥伺的鬼影抓紧时机想要将美味的“祭品”吞噬。可惜它一动作,便有一道锐利的雪色剑影逼来,每一回与剑气撞击,便会削去它身上的“灵性”。它并没有因“六道”的演变而增强实力,反倒是越来越虚弱。就像是内内外外都遭遇了攻击!可不该是如此的。鬼影的念头浮现,黑影膨胀宛如长满了尖刺,它的神智浑浑噩噩,好似下一刻就要发狂。
“地狱道中的恶鬼少去了。”丹蘅并不在意面前炼狱凄惨景象的演变,可镜知不一样。她时时刻刻感知此方世界的演变。她们没有对炼狱中的恶鬼动手,那说明了一种可能,被囚困于“六道”中的生民成功被度化了。他们挣脱了佛宗的束缚,找寻到了“佛的真谛”。
丹蘅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她提着刀一步步地逼近了膨胀而又狰狞的恶鬼,雷火飞跃,映衬得她的眉眼昳丽而又妖媚,她忽地笑了起来,像是重新走上了昔日的屠神路。曾经她有那样多的同道,可惜都在日复一日的“坐享其成”中迷失了自我。
神与灵。
已经不需要了。
丹蘅的刀意不经修饰、毫无章法,可在那轰然的雷鸣之下,每一刀都无比精准地落在了黑影上,封住了它的退路。这古怪的黑影极为恼怒,它陡然间演变出的手爪同样好似刀戟,只消一用力就能抓碎筋骨,在敌人的身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镜知在看丹蘅。
在过去,丹蘅还是那天真烂漫如春光盛的青帝时,她其实也使用过刀。
可是刀中没有杀意,只有那勃然的生机。
她从生入死,而枯荣刀也只剩下了枯朽了。
镜知的恍惚只停留了一瞬,下一刻她身形一消,仿佛一股轻柔的春风附在了丹蘅的手上。
丹蘅看不见镜知的身影,但是她隐隐能够感知到那无处不在的清风。
她蓦地想起在神宫中的无数个日子,她提着一柄刀,对着初生的天道说:“化作春风,来感知刀意。”
她昔日赠送的是“生机”,是“春天”。可是如今她醒悟了,她抓不住未来,就像当初触摸不到春风。
一切的一切,只是一朵从指尖滑落的花。
天地有憾,恨何不生?
刀光斩在了诡异黑影之上,只听得“噗嗤”一声,便见黑影像干瘪的球一般向内收缩。那一缕缕存在的灵性被打碎,六枚舍利子倏地从中腾跃而出,化作疾光四下奔散!然而电光石火间,盘旋的刀气中倏然腾跃出数道剑影,它们起初是雪亮的,仿佛清冷的月色,可渐渐的,又染上了一抹极为炫目的金光,点入了六枚舍利子中。舍利子上本笼罩着一股晦涩,可被那金芒一罩,存在的邪恶与瘴气俱是化作烟云消散了。
笼罩元州的“六道”破碎,六枚舍利子冲天而起,仿佛六轮烈日悬照着大地!金光如流水倾泻,震颤的大地渐渐平息、断裂的山峰重新弥合、奔涌的大江再度向东……枯萎的草木瞬间抽出了绿芽,这片因煞气与业障变得满目疮痍的大地重新恢复了生机。
天无私而覆万民,地厚德以载生灵。
丹蘅哪会不知镜知做了什么?那落向舍利子的剑意中俱是天道承载众生的功德!舍利子怎么可能不被净化?!“救我时你舍功德,护佑生民时你还是舍一身功德……你一舍再舍,到以后又该怎么办?”丹蘅抬头望着天,缠绵的风吹拂着她的黑发,她的眼神幽邃,似是藏着怒,可仔细分辨,又好像什么情绪都没有。
消散的身影重新凝聚,那银灰色的双眸变得幽沉黑暗,只是那缕令人心悸的气息顷刻间散去,镜知走到了丹蘅的身边,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温声道:“我心中有数。”
“你要是心中有数,就不会将我从幽冥中拉出!”丹蘅蓦地甩开了镜知的手,她冷冷一笑,眸色冷峻。她看见了镜知身上一闪而逝的业障。那是用无边的功德强压下的,她本是天下至净,可却要替自己背负万千罪业!她丝毫没有问过自己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