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死的道侣回来了(166)
神净道君眸光微沉,半晌后才吐出了一句话:“不着急。”
重新接到了神谕的忐忑和欣喜渐渐地平息了下来,仙盟不着急做事,而灵山十巫同样是不紧不慢的。他们曾经是最接近神明的人,如今同样更靠近真相。
“九重天崩塌后,神宫中的神君几乎一个不留,日与月想必也不在了。”巫咸沉沉地开口,“可要是没有日月,大荒就会陷入永寂之中,怕是那位演化了新的日月。”
“可祂既然疯了,那演化出来的只会是晦日与晦月。”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巫咸看了说话人一眼,怔然了片刻才垂着眼,盯着熊熊燃烧的篝火道:“如今我们只能侍奉被我等亲手塑造的那位了。”千年前的真相到底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九重天的那位说是“晦日”,那就是“晦日”。“日月不落,祂无法真正诞生。”“日月”要是那位神躯所化,那就属于旧日,他们要想见一个全新的时代,创造一个全新的神明,就得将过去的痕迹一一抹消。
“可仙盟那些人远不如过去,当初面对着十日并出是一筹莫展,如今能指望他们成功‘猎日’。”
“谁说‘猎日’要亲自动手的?”巫咸低低地笑了一声,他的身影被篝火拉得老长,眼神幽暗诡谲,“祂之生死皆为天地,我们不需要做什么,只用等着日月自晦。”见同伴们投来的目光仍旧带着几分不解,巫咸朝着篝火中扔了一张法符,微笑道,“且看西境,天地造杀,可不就是白日沉沦了吗?等到祂彻底被恨意和魔性淹没,那这太阳啊……也就落下了。”既然堕魔了,那就再彻底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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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境。
近千佛刹里坐镇的佛陀像几乎在同一时间溃散,那原本镇守佛刹的佛门弟子心生惊惧,恨不得转身就逃。可他们的速度如何快得过那柄来去自如的剑,呼吸间性命便被刀剑裹挟的寒芒掠走。佛宗以千百人性命做“杀局”囚困丹蘅,而丹蘅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造业!她沿着佛宗修士所期许的道路走下去,然而须弥佛宗中,没有一个人的面上有笑意,在得知了此事后,一股寒气从脊背蹿升,一个个人仿佛置身于冰窟之中,只觉得寒气浸骨!
那头生州的兵马在得到了帝朝的支持后出了关外关,一步步地逼近黄沙中的城池。原本有佛宗的弟子镇守,元州军并没有太大的恐慌,可偏偏丹蘅、镜知的搅局使得佛宗的精力转移,留在军中的修士寥寥,到头来韩檀能够仰仗着还是自己手下的兵马以及那张释如来留下的《佛陀割肉喂鹰图》。每一回短兵相接,都是由此图来承载那股杀机的,但是图上的灵性一点点地磨损,迟早有一日,将会变成一幅寻常的画卷。
“佛宗那边还是没有讯息吗?”韩檀冷着脸询问。
“没有。只不过听说有狂徒闯入元州千百佛寺毁去佛像,而佛宗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想来他们如今是自顾无暇。”
“那仙朝那边呢?陛下如何说?”韩檀又道。
“您认为还有陛下吗?”那副官深深地望了韩檀一眼,谁都知道仙朝只是个用来与帝朝抗争的幌子,一切主事人都来自仙盟。“清州那边没有消息,原本流州还能支援我等,只是近来昆州生变,他们转而支持昆州。我等想要支援,得等到蓬莱那边拿下整个昆州了。”
韩檀道:“不久前还传来消息,说群玉山一战,蓬莱失利,并未成功打破封山坛。”
副官努了努唇,又道:“因为有大修士去那边了,昆州已经不像是咱们这里靠着血肉之躯厮杀攻城略地了,蓬莱的修士早早地卷入了其中。”见韩檀的面色不好看,他想了一会儿又说道,“群玉山只是暂时的失利,别忘了昆州南面是外海,蓬莱道人往日居于海上清修,能驱动的除了门下弟子,还有水中那无穷无尽的海妖呢。”
韩檀皱了皱眉。
此战能赢,可要是他手中的人折损过多,那输赢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意义?想了一会儿,他道:“传我命令,筑城固守!”
生州军大营,记何年随军前行,每略一地,便入城中讲法传道,如今追随着不少,俨然是旁人眼中的在世活佛。可是记何年并不觉得自己是“佛”,她替生州将领出谋划策,就算不是她亲自动手,可身上也沾满了鲜血。她若是想踏上那一条路,注定要承担这一份罪业。
“近来丹蘅和佛宗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雪犹繁倚靠在了榻上,垂眸凝望着抱在怀中的琴,指尖在弦上轻轻地拨弄了两三下,忽又道,“为佛宗前仆后继之人不少,看来佛宗的‘救世之道’深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