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死的道侣回来了(144)
“道兄,那困阵的阵心就在此处吗?”一位身量矮小的麻衣道人问道。
那混元冠道人两袖在风中飘拂,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低头望着罗盘上不住旋转的指针,眼中精芒爆射!他大喝了一声,袖中飞出了一道黄气,如箭矢般飚向了地面。跟随在他身后的四位道人见状,也分别祭起了灵力。
他们五人修“金木水火土”不同法,如今五道玄光聚合在了一起,化作了一旋转的飞轮,悍然向着地面砸下!烟尘滚荡,黄烟顿时泛起,笼罩天地。数息之后,五根雕刻着奇异兽纹的五根铜柱陡然浮现。道人面无表情催动神通,右手一弹便见一滴如浓墨的水珠坠向了铜柱,看似轻飘飘软绵绵,可水珠里实则有千钧之力,“咚”一声大响后,其中一根铜柱轰然倒塌。在他身后的四位道人也有样学样,将法器催动,轰向了铜柱。
此处并无人阻拦,不到一刻钟,那显化的铜柱便被碾为齑粉,横亘在关外的困阵瞬间破碎!
那混元冠道人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来,高声道:“我等总算是不负所托了。”他抬头挑向了关城方向,又道,“水道兄至今没有消息传回,恐在道上遇了意外,我们再等一阵,若是他仍旧没有只言片语传回,便直接掘地道入那关城。”像掘地道这等脏活累活,玄门正派的弟子可不甘愿做,只是外门弟子不同,他们为了功数换取道术、丹丸,没有任何忌讳的事。要是做得好了,有幸被某位长老看中,岂不就能一步登天?
关外的小困阵年久,又少有修道士维护,不堪一击也是寻常。那屹立在山间的关城中,不管是披甲士、司天局的修士亦或是旁人,都没有前去阻止的打算,他们无比平静地接受了困阵破碎的事。
城中,日光清透,整个世界一片明亮。
只是此刻正面临着元州兵马的攻袭,这座要塞里寻常百姓已经被护送着撤离。
记何年微微仰起头,目光与那轮如血色的太阳对视,漫天如雪的云海被烧成了火红,这是一个绚烂的黄昏。
忽然间,苍凉的号角声划破了这片幽寂的天地。
城东鼓声隆隆作响,一线血气自风中传来,引人作呕。记何年神情微微一变,身形一纵便掠向了那血气的来处!
五位道人掘开的通道指向了关城,他们身上虽藏着隐匿气息用的法符,可城中早做了防“穴攻”的准备,一时间士兵都向着那处涌去,短兵相接,自然就见了血。五位道人其实没打算一次建功,并没有久战的心思,见关城的修士掠来,便准备向着穴中退去。只是忽然间,琴音如凤鸣嘹亮,识海一个震荡,身躯骤然僵硬了刹那。就在这一瞬间,一只金掌便从天而降,如捏住蝼蚁般擒住了一位道人。余下的四人觑了一眼,想也不想就向后方撤去!
“死道友不死贫道?”记何年一挑眉,将那道人一丢,便散去了金掌。
雪犹繁嗤笑了一声,她在醉生梦死楼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见到道人这般举动也没什么意外的。垂着眼睫思忖了片刻,她道:“关城无大阵抵御,若只是一条穴道尚能应付,可要是数条呢?”凡人开山破土要穷尽人力,可有修道士在前就不一样。
“甚至还有可能投掷玄兵。”记何年缓缓接话。修道士会让战争结束得异常得快,但是带来的伤亡也恐怖至极。两人正说画面,迎面有风吹来,一开始清凉温柔如春风,可慢慢地越来越酷烈,好似雷火刀风!谈话声戛然而止,记何年、雪犹繁一行人不约而同地眺向了生州兵马的大营方向,满面悚然地望着那片笼罩天地的声势赫奕的雷云。
“是清微神雷。”记何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她的面上露出了一抹忧虑而焦灼的神情。雷网封锁天地,一旦神雷落下,修道士或可自保,可那些凡人定会灰飞烟灭!生州兵马是敌,可偏偏丹蘅身负业障,杀戮心炽,恐怕那抹清明便会被彻底吞噬。她拨了拨念珠,几度想要迈步,最后想到了城中的境况,又停了下来。
雪犹繁问:“是丹蘅道友?”
记何年点头:“镜知道友恐怕也在。”
那日丹蘅提剑上了昆仑阆风巅,镜知非但没有阻拦,反倒是重回昆仑,将丹蘅全须全尾地带下来昆仑山。如今仙盟启动“绝杀令”,要丹蘅的命,镜知更不可能在这样的时候离开她身边。
记何年一脸笃定:“佛宗的人不想在这个时候动手,但阿蘅在,他们必定会现身。”
雪犹繁询问:“要过去吗?”身后的一些修士也跟着暗暗嘀咕。
“不去。”记何年眼中闪过了异光,她指腹摩擦着光滑通透的佛珠,扬眉一笑道,“等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