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死的道侣回来了(136)
只听着“狩天”二字,师长琴都觉得惊心动魄!
天者,至高无上也,天长地久,违天不祥。天道本是虚无缥缈的存在,望之不可见,呼着不能应。可用上了“狩”字,说明“天道”中诞生了一点性灵!要知道过去的典籍上只记载了诸神御天,根本没有笔墨用在“天道”上!
师长琴问道:“也是祂们中的一员吗?”
“你继续瞧吧。”见秋山轻叹了一口气,“天道无知,只任自然,凌驾于诸神之上。诸神想要御天,自然不能够受制于天道。原本天道无形无灵,虚无缥缈。可后来天道之灵或者说造化化育人身,诸神的矛头便有了指向。”
“狩天是神谕,自上界开始。他们从日月着手,要九重天上长明无夜。斩日母、月母,以‘金轭’束缚十只金乌,又将十二玄兔镇压在寒渊。这导致十日并出,生灵涂炭!我们如今读史只知道十日出,白玉圭不应,实则这是那帮人的阴谋!他们借此将天道引出,要完成整个‘狩天’计划!天道是大荒的天道,能斩天道、分天道骨血的只有大荒人。祂因人间而生,生来背负了整个人间,也会因人间而死!”
见秋山回想起自白玉圭中剥离出来的内容便满腔怒意:“千载之前,上界诸位帝君曾赐不死药于人间修士,那些丹丸都是借天道之血祭炼的!他们得知后并没有对天道感恩戴德,反而是心生贪婪,早已经习惯了上界的喂养,认为天道舍身是应该的!”
师长琴看得浑身发寒,忍不住问:“他们得手了吗?”没等见秋山应声,她又兀自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若是得手了这事情恐怕早成为光辉的一笔,而白玉圭也不会像如今这般黯淡了。”
师长琴又问:“天道还存在吗?”要是还在的话,那被大荒十二州辜负的天道,对大荒该由怎么样深重的恨意?
见秋山缓缓道:“群仙狩天,无一人生还。”她转眸凝望着师长琴,“十日并出后,天地晦暗,大荒西海忽生神魔战场,或许与上界有关。”
师长琴眉头一跳,那股心惊肉跳的感觉越发强烈明显。她看着见秋山转身拿起桌上的一张三色面具,听着她说出了三个字:“天塌了!”大荒十二州一厢情愿地将白玉圭不应当成下界有过从而被上界厌弃,或许早想到了上界的变动,可直至如今都不敢承认。见秋山低低地笑了一声,“灵山十巫世代奉神,可如今他们都敢怂恿帝朝创建自身的神道体系了,除了诸神已亡,还有什么可能呢?”
“是天道?”师长琴与见秋山温润的眸光相对,只看到了一片入骨的寒峭,她沉默片刻后,才又道,“可是那性灵是在诸神的眼皮子底下诞生的,初生的天道……祂不够强。”
见秋山眼眸中掠过了一抹锋芒,她对着师长琴说:“未必是天道。”上界神殿无数,以五方帝君为最,在五位帝君中,青帝最像人。她若是知道了诸神这个狩天的计划,绝对会出手阻止!可一旦双方站在对立面,除了血流成河还能怎么收场?师长琴闻言若有所思,而见秋山指尖拂过了那张面具,心中忽地浮现了一个猜测。她往日的困惑一下子得到了解释,然而那样的事情她根本不敢去深想!身躯左右摇晃,见秋山抚了抚额,将如水波荡漾的思绪压了下去。
那从千载的时光中穿透出的森森寒意让师长琴如置冰窟,她的面色煞白一片,一时失语。好一会儿后才喃喃开口:“他们、他们怎么敢的?!”
见秋山轻描淡写道:“有恃无恐罢了。”一方是掌制天地许久的神君,另一方是初生的、懵懂的性灵,而且后者的死亡能够给他们带来无穷的好处,怎么选择哪里还需要细细斟酌?
师长琴一脸惨色:“要真是如此,我辈还有什么颜面在这天地间存身呢?”
见秋山笑了笑:“在辜负了青帝之后,就再也无颜对上苍了。”青帝怜悯世人,可世人不懂何为正道,误入歧途。
“若不得传法大荒,我此生绝不得超脱!”
见秋山郑重立誓,分风劈流,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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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吹来的山风带来了一股积蓄千年的腐朽之气。
丹蘅唇角含笑,眸光流转间掠过了一抹如烟火绽放的绮丽。
她望着捏着那本册子久久不言的镜知,慢条斯理地询问:“看到什么了吗?”
镜知没有应声,捏着册子的手越发收紧,那双银灰色的眼眸瞬间变得幽沉无比,好似神剑出鞘时森然刺骨。她深深地沉浸在了自己的心绪中,沉浸的时间越长,那原本内敛的气机越发难以压制,化作了森森的剑意和杀机在山中回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