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死的道侣回来了(109)
而镜知就悄然无声地立在那一捧雪光后。
丹蘅瞧着眼前的这一幕,终于变得舒服了起来。
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进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镜知抬手接住了冰冷的雪与水,默立了片刻转身进入了屋中。
丹蘅歪在了榻上一杯又一杯,她喝得速度很快,没有品酒的闲适从容,而是想借着酒意压下什么,眨眼之间,地上便多了一个空坛。镜知蹙眉凝望着她,想劝却不知如何开口,最后默然坐在了丹蘅的对面,双眸一瞬不移地看着她。
“你也想喝吗?”醉意在丹蘅的眼尾勾勒出一抹潮湿的绯意,她的笑语声清悦而又缠绵,仿佛无数根轻羽落在了镜知的心间。就算此刻的她没有任何饮酒的念头,在那样勾人的笑中,也不由得点了点头,生不出一分辜负的心思。
“来这儿。”丹蘅拍了拍身侧。
镜知抬头看着她,依言而行。
她才坐到榻上,丹蘅便伸手将她推倒,翻身坐在了她的腰上。她右手端着一个青玉小酒杯,左手则是挽起了宽大的袖子。她微微地俯身,柔声说了一句:“来。”可下倾的手肘正压在了镜知的胸前,并不让她起身。
酒杯晃动,几滴酒水如珠玉溅落。
有那么一瞬间,丹蘅生出了将酒倒在了镜知面上的念头,然后用唇一点点地去品尝。但是很快的,在镜知那双满是空茫的银灰色眼眸中,她的念头消散了。酒杯停止了晃动,她微微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意兴阑珊地说了一声:“不给。”
镜知看着丹蘅,忽地抬起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丹蘅垂眸看着落在腕上修长有力的手,莹白如玉,骨节分明。
在丹蘅失神间,镜知坐起身取走了她手中的酒杯。
“干什么?”丹蘅懒洋洋地问。在跟镜知相处时,她不由得浑身放松了下来,那酒气并着困意上涌,让她只想找个软垫儿靠着。
镜知轻声询问道:“是因为昆仑传出的消息吗?”没等到丹蘅应声,她又道,“或许是昆仑抛出来的诱饵。”
只是为了引见秋山上钩。
丹蘅的声音泛着冷意:“不是假消息,她会那样做。”
为了蓬莱的千秋万代,她母亲什么都愿意去做,甚至放弃她自己。可是这样的路值得吗?
很难想象她的母亲会和阿娘走到一起,年少时如何肆意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如今的两人看着格外不般配,连陌路人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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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天墉城。
得到消息的神净道君抚掌大笑,与昆仑的诸位剑主、长老讨论昆仑与蓬莱联姻的事情。
“这些年,神魔战场里的魔物很难在催生了,战场已经转移到了俗世中来。我昆仑与蓬莱联手之后,必定会压其他宗派一头。只是姬赢此人,近二十年有所收敛,可她的过去——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安分地主。”说着,他看了默然无声的昆仑剑主一眼。
昆仑一城四宫多是师徒传承,只有昆仑宫是例外。作为掌门一脉,昆仑宫的传承靠得是血脉。可并不是所有人中龙凤的子嗣都会有父母的英明的,这就导致了昆仑宫一脉逐渐地势弱,最后连掌尊之位都被天墉城所夺。如今的昆仑剑主性格怯懦,最是好摆布。
“我们要的是逐渐地侵吞蓬莱,而不是将昆仑交到姬赢的手中,师弟,你明白吗?”
在神净道君那期许的视线下,昆仑剑主讷讷地点了点头。
“如果见秋山现身了,那这件事情更妙。”又有一人道。
这样的大喜事在还没有确认时就被昆仑传出,更何况是得到了蓬莱的点头?仙盟失去了在玄州的驻地,提早推动了大秦仙朝的创立,在这人心低迷的时刻需要一场盛大的喜事来冲去那些颓丧。过去,只是蓬莱的少宗主,如今则是蓬莱实际上的掌权人,怎么能够不振奋人心?
仙盟四宗一条心,仙盟修士千秋万世!
阆风巅。
元绥的“陨落”给这座灵峰带来了满片的缟素和颓丧,可如今那些丧气的白早已经撤去了,换成了漫天飘飞的红帐幔。峰中“长春大阵”再度开启,雪色消融,到处都是融融的春意。池中的五色锦鲤换了一批,在缭绕的云雾中腾跃而起,像是一座五光十色的彩桥,宛如仙境。
昆仑推说阆风巅是第一灵峰,这话不错。可是成个亲要灵峰做什么?很难说他们不是故意如此。姬赢惦记着昆仑,而昆仑对她的打压也从这一刻开始。不会有什么情投意合,只会有明争暗斗和展示给世人看的虚情假意。
白雾升腾,古松横斜。
人间四季轮转,而大阵之中万古长青。
姬赢站在悬崖索道边,想着上一次来劝说丹蘅回蓬莱之景,忽而一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