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士与众+番外(260)
“应当还差一处……”
“扑棱棱”的翅膀扇动声传来,窗外忽而飞来了一只赤顶金爪的白鸽,白鸽于书房外的半空盘旋了一阵,似是在寻找什么,随即俯冲而下,停落在了摆放着香囊的窗沿边。
突然的异响叫正在打盹的苍狼警醒地睁开了眼,它抖了抖耳朵,听出声响是自桌上传来,便扬身跳起,两只前腿扒在女子身上,仰着头要往桌上探。
楚月灵莞尔一笑,将它轻柔地拂下,嗔道:“皎皎,莫闹。”
苍狼呜咽着嘤咛了两声,便当真听话地躺了回去,只一双眼睛仍旧望着桌上,双耳竖起,随着信鸽发出的鸣叫声不时歪一歪头。
楚月灵被它神态逗笑,伸手抚了抚它的头顶,而后目光落到飞来的白鸽上,正色几分,从白鸽脚上取下一纸传书,便把它重新放飞出去。
展开卷好的书信细看了一眼,她若有所思地凝眉忖了忖,片刻后,神色一动,似是想到什么,动作迅捷地自面前摊开的诸多古籍中寻到其中一本,快速翻阅起来,最终停留在其中一页。
将书信上的内容与古籍中所记载的文字比对了一番,她双眸中闪过一丝神采,提笔点墨于纸上又落下几笔,随后拿过一页新纸,自写满了字迹的纸张中挑选着誊下数字,待一切完成后,才缓缓将笔搁下。
看着纸上从万千字句当中拼凑出来的结果,她方才展平的眉心又攒了起来。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竟是一句诗。
还是如此脍炙人口的名句。
开启太皓秘境的方法如何会在一句诗中?
正当她凝神细思时,轻快的脚步声响起,白榆自院外走入,隔着窗朝她传报道:“小姐,无垢大师来了,夫人请您去正厅相见。”
楚月灵略有些讶异:“眼下离盂兰盆节还有半月余,大师今年竟来得这样早?”
她笑着与等在窗外的侍女回了一声,“好,我随后就来。”
见侍女离去,她将面前的书纸收整好,取出火折子把方才收到的传书与记满了字迹的纸张放于火盆中付之一炬,直到盆中纸张烧成灰烬,未再留下半点痕迹,她以清水净过了手,便神色如常地出门往正厅而去。
楚家正厅当中,坐着一名穿着袈裟的中年男子,男子面白无须,慈眉善目,言谈之间安详和缓,好似总是带着一股矜平躁释的平和气韵。
楚夫人坐于上首,正神情有些忧虑地与男子交谈。
“月灵年初时坠了崖,如今虽平安归来了,但我瞧着却好像与以往有些不同,平日里见她时常心事重重,若要去问她她却又笑说无事。大师一向与她投契,我与老爷实在别无他法,今次才想请大师前来开导一番她。”
男子笑着合掌低首,温和道:“楚施主慧根深厚,贫僧不敢妄言开导,只是闲谈一二。”
话落,二人所谈之人信步走入正厅,她见到厅中男子,垂首一礼,“无垢大师。”
僧人打扮的男子亦回以一礼:“楚施主。”
楚夫人不欲打扰二人交谈,便站起了身,“你们二人聊罢。”
随后离开了正厅。
厅中侍女也被叫退,正厅中一时只剩下其余二人。
被称作无垢的僧人望着玉立亭亭的女子,微微一笑,“回来了?”
知晓这便是开始论法了,楚月灵亦笑道:“是也不是。”
“是?”
“身至。”
“不是?”
“意远。”
“去了何处?”
“五尘欲境。”
“得了何缘?”
“兰因。”
“可戒定慧?”
“愿贪嗔痴。”
“若受其苦?”
“心甘情愿。”
“阿弥陀佛。”无垢念了一声佛号,笑道:“恭喜楚施主。”
楚月灵落落一礼:“叫大师见笑了。”
“楚施主自幼心如明镜,未曾想贫僧能有见到施主结此善缘的一日。”
心中萦系的秀逸面容在脑海中晃过,楚月灵眸光温柔几分:“因缘和合而生。许是晚辈前世曾种下善因,今生方才能够得此良缘。”
“善哉。”
二人又相谈甚欢地交谈了片刻,门外的阍人忽然快步走进传报:“大娘子,府外有一名公子想要见您。”
公子?
楚月灵垂眸思忖了片刻却无果,便抬首朝僧人温声道:“大师,晚辈暂且失陪片刻。”
“施主请便。”
嘱咐了门外的仆役招待好僧人后,楚月灵便朝正门走去,而在她赶至正门外,见到来人时,意想不到的身影却叫她面上露出了些许惊诧神色。
“君公子?”
*
终于到了花定情的第三日。
今日天朗气清,日丽风和,九皋麓中所有幄帐都被收起,只有中央高高竖立着一根柏木做的长杆。长杆上方挂有各色彩旗布带,最顶端则是一束捆扎好的鲜花。以花杆为中心站满了等待着观看最后一场比试的苗族男女,漫山遍野都是热闹的芦笙铜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