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与大魔导师[西幻]+番外(279)
两个妈妈近四天没有见面了,伯恩的小脑瓜也为此愁了四天。
“妈妈,是妈咪做错什么事情惹你生气了吗?”
卓尔从来不觉得小孩子不懂事,她在伯恩这个年纪的时候正在下城圣托里奥修道院里受那群善意与恶念都同样单纯的孤儿们排挤。
她一直觉得孩子其实什么都懂,只不过稚童没有基本的善恶是非与道德观,他们只是凭本能与喜好行事。
而人的本能不分善恶,所以孩子们才需要大人在旁引导。
法师摸了摸女儿蓬松的发顶,低声问:“伯恩,你觉得你妈咪爱不爱我们?”
小家伙懵懂仰头,“妈咪不爱我们吗?”
“不,你妈咪当然爱我们,我只是……”
只是不知道在一名政客眼里,这样的爱到底有多少分量。
她在离开曼森堡的时候就知道,那朵被自己骄纵宠惯出来的明艳蔷薇会找过来的。
不管是出于政客的考量,还是真正的爱,那五六年的时光都足以将她们从情感上牢牢捆绑在一起。
最早的时候,在曼森堡领主城堡里那间她们同寝的卧房,少女时期的贵族小姐曾在无数个深夜里被噩梦惊醒。
开始时,妮娜只是躲在被子的角落里独自饮泣。
黑暗褪去了她的伪装,那时尚且年幼的少女伯爵害怕极了,她不仅怕环在领地上方压抑倾覆而来的危险,也害怕躺在她身边,自己强迫自己假装信赖亲近的强大法师。
可当有一天深夜,一直躺在她身边静静聆听,从没有出言打扰的黑发少女沉默靠近伸手,将以为自己藏得很好、背对她缩成一团流泪的惊怯小猫揽入怀里一起睡了一个好觉以后,她们就再也分不开了。
她们互相填补了彼此心灵上的空缺,但法师与公爵不同的是,她是在情感的残缺里长大的。
卓尔知道,心缺了一块也能活。
无论妮娜对她表现得多么依赖黏人,多么非她不可,可事实是,缺了她,蔷薇公爵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同。
就如同她们的过去。在爱情萌芽的开端,妮娜能自欺欺人地逃避她的感情,将一个男人推到她面前。
法师在马车里险些魔力暴动,失态吻了她逼她正视自己的爱情。
妮娜解释过,说那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回应不了她的爱又怕她离开才这么做。
可归根结底,这种逃避后的牵扯难道没有她本性里出于政客野心那一面的考量吗?
这朵娇艳明丽的蔷薇从来都是复杂矛盾又迷人的,卓尔爱她张扬野心的那一面,现在也被这丛危险的蔷薇荆棘圈在身后保护着。
但她也曾被刺痛过。
法师站在蔷薇丛的包围下,不确定会不会有一天,这丛蔷薇会为了汲取养分生长而抛下她。
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卡琳娜此时对抗着外面的危险,将卓尔和伯恩都划在了自己的保护圈内。
但卓尔不知道,当这丛野心勃勃的蔷薇在对外扩张的时候,会不会内外颠倒,广阔的外界成为了她新的内圈,而自己和伯恩只是野望下被抛弃的牺牲品。
正如卓尔自己所说,她就是一个将情绪藏得很深但实则十分固执偏执的一个人。
她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单纯,其中有审视,有怀疑,有互相利用,也有贯穿始末的真心。
然而最让人捉摸不透的也是真心。真心对一个政客及贵族而言,能持续多久呢?
卓尔又摸了摸伯恩的脑袋,揽着她往前走,“那这幅画就先挂到你房间里吧。”
“妈妈,我觉得妈咪是很爱我们的。”
“......嗯。”
夜里十点多钟,内城贵族的私人品酒会上,蔷薇公爵穿着一件纯白底色点缀有精致花纹的长裙坐在宴会厅的角落。
她金色长发被珍珠发饰缠绕妆点着,玲珑的耳朵上戴着一对倒吊的花穗耳坠,脖颈上是一条多链组成的珍珠项链。
她长裙的胸口处被用家族家徽样式变体的亮片钉住,腰腹位置则用红绿宝石勾出了一束对称的漂亮花枝。
再往下看,裙子下摆边缘红花规则分布,用延伸细巧的藤蔓叶连接着,显得公爵整个人既温柔又优雅,拒人于外。
但她又披了一件色泽鲜亮的红绸披帛,衬得本就妖冶明媚的容貌越发冶丽慵懒,引人瞩目。
卡琳娜晃着手里的酒杯,酒液入喉,帕翠丝又为她空了的酒杯斟倒了一点,“品品这个,这是大陆另一头的多罗斯合众国特产的波普兰葡萄酒,塔肖尼伯爵花了好大功夫才弄到的呢!”
公爵只轻轻晃晃酒杯,一口便将杯中酒液饮下,随后意兴阑珊地将杯子搁到了面前的玻璃案几上。
帕翠丝见状做作地叹了口气,表达了自己对好友目前所处情绪状态的同情以后,一把将她拉了起来,拉着好友步下了舞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