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吃完饭，李惊棠慢条斯理地看着萧灵蕴收拾好碗筷，突然说道：“走吧。”

萧灵蕴猛地抬头看她，扬起灿烂的笑容，“不拖了？”

李惊棠轻哼说道：“这我哪敢啊，萧大天师的账谁敢欠着啊。”

“这倒是，谁欠我的账，我就念叨死她！”萧灵蕴得意洋洋地说道，“你等我放好东西，换身衣服。”

李惊棠不置可否地颔首，目送萧灵蕴进入卧室换衣服，自己则坐在客厅等她，眼底深处翻滚着复杂的情绪。

到了这一步已经没了回头路可走，人心复杂，鬼心莫测，萧灵蕴知道她是个随时都有可能失控的不定时炸弹以后，会怎么想她呢？

萧灵蕴换掉道袍，穿了身利落的衣服，“走不走？”

这次李惊棠没有拎着萧灵蕴，只是环住她的腰，带她飞到一片山林里，就算是萧灵蕴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了，不过周围荒无人烟，是个干坏事的好地方。

“这里虽然偏僻了些，但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你带我来是要看什么吗？”萧灵蕴收回自己打量四周的眼睛，转向李惊棠问道。

李惊棠没说话，只是伸开手，手上具现出来一杆长.枪，红缨似火，仿佛要灼烧掉一切罪孽。

“这是？”

李惊棠低头看向手里的红.缨.枪，为萧灵蕴解开疑惑，“这是由十万将士的怨气铸造而成的红.缨.枪，认我为主，和我密不可分，而十万将士的怨气啊，历经千年，哪怕我是鬼王也抵御不住。怨气不散，红.缨.枪会变得弑杀暴虐，而作为心意相通的主人，我也会被拉入地狱的深渊，而我现在一只脚已经踏进去了。”

“阿蕴，我不能也把你拉进深渊里。”这是李惊棠第一次那么亲密地喊萧灵蕴的名字，但两人并不开心。

随着她的声音，阴风阵阵，本就昏暗的天色更是黑了几个度，狂风四起，吹得萧灵蕴差点没站住。

躁动的红.缨.枪在李惊棠手里不安分地鼓动着，引诱着李惊棠一起坠入无边的苦海。

李惊棠拼尽全力去抵挡，表情狰狞，身上的阴气也越来越浓重，黑气遮住了她的脸，眼里的暴虐也愈发明显。

萧灵蕴被那双血红的眼睛看得一愣，慌乱之下后退一步，砸到了枯枝落叶，声音惊动了李惊棠，看向萧灵蕴的眼神愈发猩红。

这不是她的鬼王大人，这不是英姿飒爽的美面将军，这不是她的李惊棠，这不是……

“李惊棠。”萧灵蕴不再后退，定定地看着她，见她如此痛苦，自己好像也感同身受地难过起来，李惊棠也不会想过自己会变成这样。

千年前的美面将军意气风发的时候想过自己会被坑杀吗？想过自己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吗？这不该是李惊棠的人生，鬼生也不应该是这样。

或许这才是李惊棠黑化，或者说是自我放逐的原因。

萧灵蕴在李惊棠诡异的红眼中一步步走向她，“李惊棠你看看我是谁，不要害怕，不要让它控制你的心神，你是李惊棠，谁都代替不了的李惊棠……”

说着，她已经走到李惊棠面前了，再也忍不住眼眶里的泪水，一把抱住身体不停颤抖的李惊棠，“就算是地狱，我也会陪你走一遭，李惊棠你不是孤家寡人，你还有我，你不可以放弃，因为在你选择我的那一刻，我们就注定纠缠在一起了。”

不知道李惊棠听没听见她说话，表情滞住，眼神呆呆的，看着没有那么凶恶了，任由萧灵蕴抱着她不反抗。

萧灵蕴把眼泪全蹭到李惊棠肩膀上，看见她那么呆，竟然从李惊棠凶神恶煞的脸上品出几分可爱出来。

“下次再是这样，我陪你一起熬，李惊棠你可是我罩着的女人，不能说不行。”

李惊棠握紧手中的长.枪，喃喃地重复道：“……不能说不行。”

萧灵蕴笑起来：“对，不能说不行。”

李惊棠也笑：“不能说不行。”

萧灵蕴把她抱得更紧，头埋在她肩上，她不想李惊棠沦为毫无理智的野兽，更不喜欢她黑化到灭世，所以她会紧紧抱着李惊棠不松手。

这不仅是她的任务对象，还是她看上的未来对象。

萧灵蕴可不想出现李惊棠被感化却又魂飞魄散的破事，她不是主角，不需要叠这样的buff，她只要李惊棠老老实实待在她身边就可以了。

两人一直相拥到后半夜，李惊棠才脸色苍白地收起红.缨.枪，身形一晃，差点倒在萧灵蕴怀里。

萧灵蕴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她刚才手掌穿过了李惊棠的胳膊，心里的惶恐不安快要淹没了她。

李惊棠安抚地笑了笑：“没事，正常现象，法力耗尽脱力了而已。你看，现在能摸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