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七八天里，或许是这样每天见到的只有沈故昭的生活，给了萧灵蕴安慰，她没有那么颓唐了。

萧灵蕴在家彻底放飞自我，运动背心和粉红色的小内裤，身上没有其他衣服，直挺挺地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沈故昭坐过来，难得温柔地说道：“今日英烈堂开追悼会和遗体告别仪式，你去吗？”

萧灵蕴脑袋搁在她的腿上，“去，送他们最后一程。”

每每想起，萧灵蕴都恨得咬牙切齿，她用手机问过陌觅知不知道力量鬼王的力量被她彻底炼化以后，对恶念来说就是有毒的，陌觅比她还惊讶，没想到自己和人类交换的筹码还有这样的功效。

世界意识既然早都知道，为什么非得在最后一刻才告诉她？或许是觉得鬼怪损失惨重，百不存一，那人类也得跟着损失一波？

整个追悼会，萧灵蕴跟幽灵一样飘着过去的，神不思属，表情恍惚，硬是被沈故昭搀扶着走完了全程。

和她一样的还有好多，都是刚从医院下来的，缺胳膊断腿，连人都不完整，硬撑着过来，就算过了快十天了，还可以窥见那场战斗有多惨烈，几乎是用人命去堆积胜利，用重伤给同伴创造机会。

萧灵蕴定定地看着，她这几天晚上没有做梦，这时候每个人牺牲的画面走马观灯地闪过，一个个鲜活的战友失去生命，残肢断臂、鲜血淋漓……最后定格在了明了和尚可怖的形象和纯净的笑脸上。

她终于忍不住了，拉着沈故昭在墓园里嚎啕大哭，像是要哭出所有的难过和愤怒，这次换沈故昭蹲下去把她的脑袋抱在怀里，柔声安抚。

萧灵蕴撕心裂肺的哭声并不打眼，因为墓园现在一片悲戚。

良久，萧灵蕴抽泣着缓了过来，“我哭出来就好了，别担心，活着的人总得往前看，才能不辜负他们。”

像是安慰沈故昭，又像是说服自己。

“回家吧，今天我做饭。”

沈故昭牵着她的手，点了点头，又问：“要请时序和陆绿水吗？”

“今天先不请了，过段时间再说，我怕哭起来就把宿舍楼给淹了。”

“行，听你的。”

时间是治愈伤痛的良药，不是因为遗忘，而是在于搁浅。

恶念鬼王铲除以后，鬼怪对于人类来说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

萧灵蕴和沈故昭投入到接下来的全面清缴鬼怪工作中，那些痛苦和难过都放在了心底最深处的地方。

一个吃药预知，一个接到消息以后就出外勤，别说伤春悲秋了，两人连面都见不到，有时候出了什么事，萧灵蕴还得在外面过夜，两人的聊天界面只有互相提醒别忘记吃饭。

萧灵蕴觉得这没什么，忙起来也好，但沈故昭不行，特别是她看着萧灵蕴在外面乐不思蜀，就气不打一出来。

觉得这混账一点都没良心，她陪着萧灵蕴走过漫漫长夜，然后得到了光明的萧某人就不要她这个黑夜里的拐杖了。

这混账还是个人吗？

沈姐生气，但沈姐不说，就冷眼看着萧灵蕴在外面撒欢不回家，看着她快刀斩乱麻似的解决完云鹿城附近的鬼怪，就差帮隔壁城市解决一波了。

萧灵蕴现在出来单干了，沈故昭不参与战斗，明了和尚牺牲，现在柏舟小队名存实亡，再加上他们三人都能独当一面了，也没必要凑在一起。

散伙那天，时序哭哭啼啼地拉着他们在食堂吃了顿散伙饭，敬天敬地敬队友，希望时光不老，他们不算，柏舟小队友谊长存。

说实话，这顿饭吃得萧灵蕴除了有诡异的感动以外，就是觉得食堂其他人的眼神太过露骨，看着她浑身不自在，草草吃完饭，她就跑了。

所以独狼萧灵蕴外勤回来只能自己开车，在超市买了菜和水果，兴冲冲地打开自己家门，大喊一声：“老婆，我回来了！”

沈故昭会不会还和上次一样温柔地迎接她，嘿嘿嘿……

一片安静。

“老婆？”萧灵蕴放下袋子，把家里转了个遍，没有发现她老婆的踪迹。

所以她辣么大个老婆去哪了？

这个点也该下班了，难不成去食堂吃饭了？

萧灵蕴拿出手机，赶紧给沈故昭打电话，足足打了五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听，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重新穿好外套，准备夺门而出去找老婆了。

不过，第六个电话接通了。

“你在哪？没事吧？你站着别动，我现在就来找你。”

沈故昭那边久久没人答话，吓得萧灵蕴小心肝都扑通扑通的跳，然后就听见沈故昭如清泉流响的声音响起：

“哦，我现在在外面逛街呢，马上就回去，不说了，我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