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灵蕴疑惑问道：“这不是在集训的时候学过的吗？”

沈故昭笑了笑：“集训学的都是最基本的东西，但鬼怪不会按我们的教科书长，只能依靠记忆力去死记硬背，而且陆绿水没有学过，正好这次帮他补补课。”

气氛烘托到这了，沈故昭看着不近人情，但实际上有问必答，也让萧灵蕴胆子大了点。

“陆绿水是你从精神病院里找到的吗？”她倒不是对陆绿水这个人好奇，而是对他传奇的经历好奇。

“不是，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不在精神病院了。”问什么，沈故昭回答什么，但她不接着说下面的事，故意留着钩子让萧灵蕴问她。

萧灵蕴也上当了，“怎么回事？”

这时候她们已经走到了三号楼大厅里，再要不了几步就能走出去了。

沈故昭有些啼笑皆非地说道：“因为精神病院闹鬼，人心惶惶，就是那个护士，被他收容的时候炸了精神病院，所以我在研究所遇见的他，那时候他正闹着绝食要回家。”

“那你怎么收服他的？”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萧灵蕴已经和她肩并肩并排走了，在萧灵蕴一转头就能看到沈故昭的侧脸的时候，才发觉到了不对劲，她什么时候和沈故昭挨得那么近了！

沈故昭微微一笑：“也没什么，我只是告诉他跟我走，他能遇到更多的家人，只是……陆绿水来到专事局的第一场战斗就损失了他所有的家人。”

萧灵蕴脚步停下来，复杂地看着她，这人真的没有预料吗？作为预知系异能者真的不知道这一次任务的情况吗？

沈故昭推门的手顿了顿，她不是什么好心人，连问都不问，就别奢望她主动说什么，她可不惯着萧灵蕴的臭脾气。

萧灵蕴见她要走，有些着急，两三步跟上去，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那队长知道我们会遇见那个白袍厉鬼吗？”

沈故昭沉默了一瞬，偏头看她，好看的眉眼此刻显得有些锋利，不可直视，有些咄咄逼人，萧灵蕴仍然倔强地看着她，常年不变的扑克脸有了松动，好像这个答案很重要一般。

“知道。”沈故昭没有骗她，实话实话，因为她觉得这就是最好的历练，险而不丧命，达到了历练的目的，也能进一步磨合小队，至于死的都是陆绿水的厉鬼家人们。

一种可以补充的东西，死不死，死多少，在沈故昭看来都是无所谓的，再说了那是厉鬼，人类的大敌，死了也就死了，无关紧要。

萧灵蕴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但听她无动于衷，甚至可以说是凉薄的语气，大概明白她的态度，寒心吗？真没有，她和这位京都来的队长满打满算认识一个月，还没和陆绿水的关系好呢，不至于为了她一句话要死要活的。

只是心里还是闷闷的，像是被钻头缓慢敲击，一下又一下，憋屈得难受……她们是队友，这个时代比夫妻关系还要紧密的伙伴、战友，见面第一次就只剩下算计吗？

若是她没能开出那三枪，未命名小队全军覆没的结局沈故昭也能接受吗？大概是能的，和命运长伴的人一边是命运的使者，一边也是命运的傀儡。

萧灵蕴心里那些愤怒和质问一下子就问不出口了，就算问出来了，沈故昭能给出答案吗？给的答案是她想要的吗？

可她也没立场去指责沈故昭，这本就是一场历练不是吗？大人物所思所想都是为了整个人类，和她这种眼里只有云鹿城一亩三分地的人不一样，她难不成要理直气壮地告诉沈故昭，你做错了，我们不接受这样的安排？

于是她也沉默了。

她的默然也感染到了沈故昭，一时无言，两人都走出三号楼的大门，落日余晖洒进萧灵蕴委屈的凤眸里，半边脸藏在阴影里，半边脸融入光辉里，这让她有些温吞，像是只长手长脚的大型毛茸茸动物，偏偏乞怜摇尾，要讨主人欢心一般撒娇卖乖。

沈故昭指尖痒了痒，心底一软，轻声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们要快快成长，命运长河里的迷雾我看不清，但也不是毫无希望。”

“年轻人，希望就在你们身上啊。”沈故昭拍拍萧灵蕴的肩膀，露出一个来到云鹿城以后最为真心实意，也最肆意的笑容，比远处的落日还要瞩目，更为璀璨。

这一刻，萧灵蕴恍惚听到了冰原之上雪莲花开的声音，卓尔不群，清幽宜人，仙姿迭貌的嫡仙人展示出了另一种风情，夭桃秾李。

她似乎又闻到了沈故昭身上的冷香，在她鼻尖、指尖、心间萦绕，挥之不去，仍有余香。

萧灵蕴想到了少女时期做过的美梦，她已经想不到具体是什么内容，只记得漫山遍野的花开，和那种回味许久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