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宋潋月：这个道士还挺厉害，我们家阿零日后可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比如说，在我之下。

备注：岭峤微草，凌冬不凋——沈括《梦溪笔谈》

第5章

从汐澜宫离开之后，沈凌琛直接去了太后的慈宁宫。路上，她想起宋潋月打开宫门时的模样，还有那磕在她手腕处的水桶。

因是手心磕破了，故而她只能用手腕提着水桶，那似白藕般的手腕被磕出了深深地红印。刚才她只顾着把药膏交给少女，却忘了问手腕可疼，现在想起，倒觉得触目惊心。

汐澜宫内没有伺候的宫女、太监，所以不管是起居还是打扫，都是有两位公主自己完成。

走过凝霜殿没多久，便能看到倾泻而下的日光，周围的环境也似乎没有了寒意。

不知是哪宫的柳树已经发出了嫩芽，长长的柳枝垂到墙外。

沈凌琛抬眸看向天边，明晃晃的阳光撞进她的眼睛，使得她有了一阵恍惚。

七年前，她貌似也就是在这样的季节里见到了那个如月亮般的少女。

那日，她是为何进宫？沈凌琛有些不太记得，她只记得自己在宫中看到两个穿着锦衣华服的少年郎与少女正在朝一个孩童扔石子，嘴里还叫嚣着什么。一旁的太监与宫女皆是低着头，不敢看着，也不敢多看。

那时候景昌帝刚刚登基，沈凌琛虽未见过皇子与公主，但在看过那两位贵人衣着打扮与相貌之后便确认了他们的身份。

能在宫中如此肆无忌惮的，且年龄相仿亲近的兄妹，唯有大皇子与二公主。

如今的皇贵妃董氏是景昌帝还为皇子时入得府邸，是当时有名的才女。无论是诗词歌赋亦或者载歌载舞样样精通，可谓是多才多艺。故而多年，盛宠不断。

也因如此，董氏所出的大皇子与二公主也更得圣心。尤其是二公主昭阳，那便是让景昌帝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的宝贝疙瘩。

有了景昌帝的宠爱，大皇子与二公主便将恃宠而骄表现得淋漓尽致，早已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格。

那年沈凌琛十九，深知宫中贵人之事少管为妙。

但在她看到那被欺负的孩童，紧咬着嘴唇，一双柳叶眼中写满了不甘与倔强后，不知怎的心中一动。明明穿着破烂，但一张小脸却很干净。

一颗石子打在她的额头，坚硬的石子碰触到细嫩的皮肤，立刻破皮流血。孩童捂着自己受伤的地方，愣是一声没吭。

沈凌琛几步上前，对着大皇子与二公主拱手行礼。一开始大皇子和二公主并不认识她，但一旁守着的太监认出沈凌琛，告知了他们二人。

宋昱堇瞥了眼沈凌琛，并没有放在心上。倒是宋瑾安忽然拘束了起来，对着沈凌琛福了福身。

刚想要继续欺负人的宋昱堇停下动作，诧异的看向自己的皇妹，只见她一副娇羞的模样。

宋昱堇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宋瑾安拽了拽袖子，然后低声说道：“皇兄，我们回去吧，母妃怕是要寻我们了。”

说着，就拽着宋昱堇离开，一旁的太监、宫女立刻跟了上去。

被拽着走的宋昱堇，时不时地回头看眼沈凌琛的背影。却见她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过身。

“皇妹，你刚才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就是……”

待宋昱堇与宋瑾安离开不见的时候，沈凌琛这才动了动身子，来到那女童身边。

沈凌琛蹲下身子，与女童平视。女童个子不高，瘦瘦小小，或许是因为营养不良脸部有些凹陷，但是一双瞳色眼眸灵动又生辉，好似要将整个初春揉碎。

因常年与战场厮杀，沈凌琛看过很多与眼前人半大的孩童因战争失去父母、失去家园，流离失所，所以总会升起一股悲悯之心。每当如此之时，也会更加坚定她保家卫国的决心。

“没事儿吧？”沈凌琛没有太大声，怕吓到女童。

女童松开一直紧咬的嘴唇，不是何时那苍白的薄唇已经被咬破出血。鲜血如口脂一般，染红了她的薄唇。

被欺负时，女童一直忍着没哭，但此时面对陌生人的轻声关切，她一下没忍住哭了起来。

“我要找娘亲，我要找阿姐。呜呜呜，阿姐，阿姐……”女童哭的很小声儿，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好似雨打芭蕉，惹人怜惜。

女童的岁数不大，看样子应该是刚进宫没多久的宫女。

看她哭的伤心，沈凌琛拿出手帕帮她擦拭眼泪，又擦了擦嘴唇上和额头上的血。她的动作轻而柔，女童愣愣地看着她，不哭了。

沈凌琛微微勾起嘴角，“你是哪个殿的？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