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槐半梦半醒哼唧哼唧钻到顾云月怀里，想要多蹭蹭人类的味道。

虞槐含糊不清，“顾小姐不能怕海水。”

顾云月沉默不言，伸手把卧室的灯关了。

虞槐哼哼唧唧说，“我会把顾小姐治好。”

鱼尾巴把人类纠缠的更紧。

……

次日。

顾云月看着一望无际的海水，心头有强烈的不安感。

她真是疯了才被虞槐拉着，工作日来海边度假。

工作还没处理完，今天连着两场会要开。

顾云月光脚站在坚硬的岩石上，望着下面惊涛拍岸，多看一眼奔腾的海水，眼睛都受到了灼烧。

顾云月幽闭恐惧不像深海恐惧那么严重，可以通过摸尾巴的方式转移注意力。

如果没有虞槐在，独自一人身处黑暗中依旧会害怕。

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我还有工作没有处理。”

虞槐浅蓝色的眸子深情地看着她，“不能休息一天吗？”

顾云月斩钉截铁，“不能，公司会倒闭。”

虞槐不赞成，“相比于没完没了的开会，我想员工们更需要他们的老板精神稳定。”

顾云月：“。”

虞槐看顾云月眼中抗拒很深，好像多看一眼海水都晦气的很。

虞槐故作忧伤，“终究是我强人所难了，不该强逼着顾小姐来海边，我向顾小姐道歉。”

顾云月不可置信地看着虞槐。

“医生，我今天太忙了，明天可以吗？”

一向要强坚韧的顾云月从没有这般推脱过，金丝边眼镜后的眸子多了几分心虚的躲闪。

虞槐扯起一抹笑容，“没事，腿长在顾小姐身上，随时都可以走。”

虞槐独自一人面对海风风把衣服吹得鼓起，好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鸟。

“在我心目中的顾小姐那样的勇敢坚强，就算独自一人面对黑暗也无所畏惧，腰背总是挺直，让人望尘莫及，只要待在顾小姐身边就有很强的安全感，可惜……”

虞槐很懂得留白的魅力。

顾云月：“。”

可惜什么？

顾云月比别人都骄傲，也就意味着自尊心比别人都高。

容不得别人用可惜的眼神看着自己。

虞槐：“顾小姐快回去吧，耽误开会就不好了。”

顾云月脑子嗡嗡的疼，口不择言：“会议……也没那么重要。”

顾云月清晰察觉到自己好像是古罗马斗兽场里为了博美人一笑而不会撒鲜血的角斗士，但是她没有后退一步的余地。

一切都是为了博取美人的宠爱。

顾云月硬着头皮往礁石尖端走了两步，看着下方奔腾打出白花的海水，一阵眩晕恶心。

她强忍住内心的不适感，露出了苍白的笑容，

“我应该怎么克服？”

虞槐笑容更甚，“从上面跳下去。”

顾云月：“啊？”

顾云月不确定，“医生要不要再去看看书？”

她五年来博览群书，久病成良医，类似的心理学书籍都被翻了一遍。

她知道这骗子医生不靠谱，但没想过那么不靠谱。

虞槐指着海，“我试过，下面水很深，不会撞到礁石上。”

顾云月：“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会被淹死。”

虞槐奇怪的歪过头，好像真的在思考这种可能性。

海风吹散顾云月的长发，闪烁夺目的眼睛链条微微起伏。

琴弦的海风吹断了，顾云月身上好闻的芍药花香味多了几分，虞槐身上的幽香。

虞槐：“淹不死，跳下去吧。”

顾云月用力的捏了捏太阳穴，还好，两人选的是没有游客的私人沙滩，不然被外人看到这一幕，以为是情侣约着双双跳海。

顾云月都不敢想象若是被有心人看到，公司股价会多离谱。

虞槐的嗓音带着惑人的蛊惑，顾云月身体不受控制的走到了悬崖边。

少女轻扯人类修长的手，浅蓝色的长发随风飘着，又好闻又好看。

少女的杏仁眼深情又可爱，仅仅被这双眸子注视，便好像是得到了天大的荣幸。

好像为了这双眸子去死，是对生命的赞歌。

顾云月：“我会死在海里吗？”

或许在五年前，她就应该死去。

虞槐：“不会。”

顾云月淡淡的笑了一下，“好。”

身体如同轻飘的海鸥般展翅，耳边是呼呼风声，巨大的失重感，让身上的衣服变得杂乱，眼镜不知飞到哪里去，顾云月闭着眼睛迎接一片冰凉又如铁般坚硬的海水。

右手被虞槐轻轻握住。

少女的双腿变成了尾巴，浅蓝色带着金属光泽的尾巴，天生就该归于深海。

在半空中的几秒，宛如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心脏剧烈跳动被抑制，无形的手用力抓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