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猫人家(72)
徐森淼追问道:“去就是去,不去就是不去,怎么会不知道。”
林舟慢慢的答:“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呀。”
徐森淼钻了牛角尖:“你的意思是,考上就上吗?”
高考报志愿那么复杂,哪能想去哪就去哪,林舟觉得这人的问题太奇怪了,耐心解释:“我现在没办法确定呀,不同的专业录取条件不一样,也要看有没有合适的专业,要不要服从调剂……我妈觉得华安大学挺好的,离家近,我努努力吧。”
徐森淼被她说愣了,不明白怎么才一分钟,答案就从“不知道”变成了“努努力”,当即有点傻眼,就又听见她说:“不过听说华大老校区没有空调,万一要去老校区上学,我就不想去了。”
华安大学作为整个华安市最好的学校,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徐森淼,徐森淼瞬间跟话:“对,我觉得也不行,没空调太受罪了。”
林舟没有起疑,转头问她:“那你呢,你想去哪个学校。”
徐森淼被问的一愣。
小时候她和林舟学琴,逢年过节大人们总要让孩子表演一段,外行们捧场看热闹,各个都说她是块材料,以后能当音乐家。
徐森淼也幻想过、憧憬过、不过长大就慢慢明白了,会小提琴的孩子不只她一个,多的是比她优秀、比她出众的,徐森淼有天赋。
但算不上天才,音乐家离她很远,不是可以摘到的月亮。
林舒恩也曾经说过,大多人的兴趣爱好都不是为了谋生,而是为了一份终身的陪伴。
徐森淼懂得林舒恩的话,可是她也如同大多数学生一样迷茫,只知道要好好学习,要考高分,要上好大学,却看不清自己究竟要走哪一条路。
于是大学的要求只剩下“离家近”这一个期盼,她在外走了那么多年,不想再离开故乡。
又是一年春天,路边的杜梨开了,林舟一路盯着看,见徐森淼没回答,随口说:“不过,我觉得去南方上大学也挺好,南方的花好看。”
徐森淼心里一动,她下意识想,林舟去南方上大学的话,那她呢?
微微春风里,有花瓣落在了她们两个头上,恍惚中,她仿佛看到了两个人追跑打闹的小时候,又仿佛看到了刚刚回到林城的一年前。
那时候也是个春天,林舟拉着她上天台,看堤坝下花瓣洒满了河岸。
她遵从本能的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林舟,感觉掌心的温度还是灼热。
这一年,林舟理论层面的体温一直正常,永远是三十七度。而徐森淼感知到的温度却一直不正常,一年四季,每次触碰,徐森淼都疑心她在发烧。
徐森淼低声答:“我也觉得南方的大学挺好的,你如果去南方的话,我带你去看花。”
她从小培养了一个终身的爱好,她离不开小提琴。
她从小认识了一个重要的人,她也离不开林舟。
邓嘉宇的春假实在漫长,之后的一整个星期,每天放学他都会准时出现在徐高门前,徐森淼不能总拿上厕所拖延时间。
于是她和林舟出校门时,难免要和正在吵架的兄妹二人打个招呼。
虽然徐森淼已经尽力缩短对话的时长。但林舟和邓嘉宇还是渐渐熟络了起来,林舟有颗牙坏掉了,最近在做根管治疗,刚好赶上月考,她着急上火又没法子好好吃饭,长了一嘴的口腔溃疡,邓嘉宇听说,会从包里掏出西瓜霜递给她。
在学校也难免要听到邓嘉宇的消息,虽然都是负面的——
邓佳琪对于亲哥,嘴里没有一句善意的评价。即便这位亲哥样貌端正品学兼优,照片能挂在徐高光荣榜上。
徐森淼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一位学长心存恶意,听见他的名字就无缘由的烦闷,这种症状一次比一次强烈。
以至于终于有一天,烦闷的心情转化为了肢体语言。
那天上午最后一节课是数学,朱霞一如既往的压了堂,到食堂时能买到的东西已经不多了,林舟做根管治疗可怜得很,米饭都咬不动,只能喝粥吃鸡蛋羹。
她俩好不容易排到窗口,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男生,男生似乎是看林舟长得好欺负,装作是前面同学熟人的样子,大摇大摆的插了队。
好巧不巧,这男生也叫嘉宇,只是不姓邓,徐森淼站在林舟身后,看见了饭卡上的名字。
一时间火气按捺不住,一把抓过男生的卡,头都没回,面无表情的扔向了队尾。
队伍里的人惊呼一声,乱成一片,纷纷垫着脚朝前看过来。
男生似乎是个插队惯犯,头一回吃瘪,一时没想好是该瞪眼还是该大骂,徐森淼先发制人,盯紧了他:“你是哪班的!班主任没教过你要排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