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猫人家(11)
徐森淼看过一遍,平静得很,有一搭没一搭的讲解着剧情,姜宁看着娇气胆小,实则又挑剔又爱较真,非说人家鬼假发套戴歪了,完全不在状态。
只有林舟吓得直抖,鸡皮疙瘩一层又一层。但她自己选的电影,吓哭也要看完,全程没有捂眼睛,也没有上厕所——等她真的想上厕所时,也不敢去了。
这天周自行随团演出,不在家,林舒恩回老家办事,也没回来,林舟早早上了床,不敢睁眼也不敢翻身,板砖一样定在靠近墙角的位置,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挨了两个小时也没能睡着。
浓稠的夜色中声响被无限放大,微弱的风声里似乎有人说话,路过的野猫叫了一声,似乎是院儿里最馋嘴的那只小玳瑁,林舟紧攥着被角,感觉关节已经被攥出了痛觉,终于忍不住哭出来。
她害怕。
林舟小声哭了好一会儿,花了全部的力气才敢睁开眼,她哆嗦着拧亮了床头灯,被光线晃了眼也来不及挡,抓救命稻草一样抓起了桌上的座机,夜深了,大家都睡了,可她实在忍不住,还是拨通了徐森淼家的电话。
好在徐奶奶近些日子睡得沉,没有被吵醒,徐森淼声音有些哑,刚“喂”了一声,就听见了林舟稍稍抬高的啜泣,女孩窸窸窣窣的呼吸声和微弱的鼻音夹杂在一起,听起来格外可怜,像是一只受惊的猫。
“小淼——”她哭道。
那是徐森淼第一次深夜离开家,林舟缩在床上,把自己团成了一小团,见到她来哭的更凶了,抑制不住的泪水擦过脸颊,滚进了白色睡裙的领口。
房间只有一个枕头,两个小孩子靠的很近,徐森淼学着小时候奶奶哄她的样子,轻柔的、缓慢的拍着林舟的后背。
于是鬼怪邪祟不近身,两份温度不同的心跳慢慢趋于统一,趋于平稳,林舟紧绷的身体终于缓和,声音还是抖的,但已经不哭了。
“再也……不看鬼片了。”
徐森淼笑了一声,惹来抗议。
“不准笑。”
“好,不看了不看了。”
姜宁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姜宁手里的小玩意儿也越来越多,这些日子隔三差五的,就会给林舟和徐森淼带香水小样玩。
她从小在外学跳舞,家里又经营美妆。所以格外讲究,见她俩把香水当花露水喷,愁的不行,手把手教着:“错啦,香水是要喷在耳朵后面的。”
于是林舟和徐森淼喷完,总要嗅一嗅对方的领口,煞有介事的分析:“是铃兰!”
徐森淼扇了扇风:“是茉莉吧。”
林舟小声嘀咕:“就是铃兰。”
徐森淼退了一步,商量着说:“那前调是铃兰,后调是茉莉。”
姜宁在一旁听着,一脸莫名其妙,心说粉色盖子上写的不是rose吗。
学校里老师们瞪大了眼睛盯着毕业班,谁臭美谁挨骂,林舟不会在校张扬。只是睡前玩一会儿,把枕头弄得香香的。
一瓶小样只有一点五毫升,林舟舍不得用,每次只肯喷一下,要很用力很用力,才能嗅到细微的花香。
徐森淼轻轻拍着她的背,窗外传来淅沥沥的水声,春末夏初,落雨了。
林舟挪了挪,从被子里探出剩下的半个脑袋,抱着徐森淼的胳膊,深深吸了一口气,暗香浮动,她忽然觉得万般熟悉。
不是植物园里见过的铃兰,也不是徐奶奶养在阳台上的茉莉。而且爸爸会买给妈妈的,红色的、鲜艳的、炽烈的——玫瑰。
作者有话要说:
老师耐着性子教了几便,嗓子都喊哑了,顶着一脑袋黑线嚎叫:“是禾苗!禾苗懂吗!不是大泥鳅!”
——艺术节演春苗的泥鳅是谁呢,是我。
林舟只是一时闹性子,脑子没捂住嘴巴,徐森淼搭了个台阶,她原本可以顺坡下驴,结果姜宁一开口,她又原地立正了,就要看鬼片,非要看鬼片。
——耍脾气非要看鬼片,被吓疯的人是谁呢,是我。
第5章 奶奶
窗外响过最后一声蝉鸣……
初雨过后没多久,这届第一次实施新政策的小白鼠们就迎来了毕业班考试。
想来小升初在漫长的人生中,不过是个芝麻大的转折点,哨声一响、试卷一交、无论是先前点灯熬油做大题的,还是垂头丧气睡不着觉的,都把“前途”、“未来”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玄乎东西扔在了脑后,瞬间恢复到熊孩子状态,肆无忌惮的冲出了校门。
徐森淼拉着林舟往外走时,一旁骂骂咧咧的家长正在怒吼:“要疯啦!撒丫子跑什么跑!你书包呢!不要啦!”
挨骂的男生完全不管老妈的训斥,顶着一头炸毛,诚心作对似的做了个鬼脸,一转眼就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