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为你而燃(139)
她比柴青还要丧。
冷冷清清,静默通透的丧。
柴青被她梗得难受,用手捂脸:“我好丢人啊……”
姜娆浅笑:“你丢了,我又把你捡回来了。”
“你是来捡我的?”
“是啊。”她轻叹:“我不在,以后想喝酒就在家里喝,不要跑到外面来,省得被外人捡走,我就找不着你啦。”
这话纯粹哄小孩的。
柴青受了她哄,姜娆揽过她腰就要扶她回家。
“酒钱……”
姜娆扔下一锭金子:“这样总行了?”
“给、给多了。”
“还知道给多了?”她笑看柴青,低声道:“你是醉了还是没醉?”
柴青顿时闭嘴,心虚的样子像极了家养的疯兔子踩踏完菜园一地的嫩萝卜。
“走,回家。”姜娆笑容明媚。
柴青朝天借了胆儿,临走指着那正在打人的醉汉:“他是天下第一大废物。”
“……”
怎么还骂人呢?
姜娆刚要摸她狗头,提醒她骂人不对,醉汉扭过头来,笑出八颗牙齿:“明天还来不来喝酒?来的话,天下第一大废物头衔让给你!”
说得像是匀给柴青多大的便宜。
“明——”
声腔里发出一个字儿,柴青的嘴就被美人堵了回去。
两人腻腻歪歪拉拉扯扯地走出酒楼。
雨还在下。
头顶多了一把大伞。
柴青趴在姜娆背上:“姜姜,我重不重?”
“不重。”“那你要不要歇会?”
姜娆向上提了口气,面容冷淡:“我不累。”
“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我听见有人说,姜酉酉姑娘这得多想不开啊,天下好男人好女人多得是,她非要挂在一棵歪脖子树上,脑子有问题。”
坊间嘴碎的大娘说三道四的口吻她学得惟妙惟肖,姜娆凝在眉间的霜倏地融化,焕发出春日般的温煦:“她们懂什么?你不是歪脖子树。”
“我是什么树?”
“你是万年青。”
“……”
.
盈回巷的二进小院在风雨里迎来它的主人。
栽种在庭院的梨树枝叶簌簌。
房门紧闭。
疾风骤雨的吻落下来,脆弱的万年青腰身直绷绷的,姜娆一反常态的强势好似玫瑰露出她的刺来,扎得人又疼又痒。
柴青不习惯在下面,惊讶之后迅速反制,美人如玉,亦如潮起潮涌的湖,坏又丧的柴柴纵横其间,无往不胜。
丢盔弃甲,一溃千里是早晚的事儿。
姜娆在此道上不是她的对手。
人各有志,她的志向很俗气,就是有生之年低伏在那万年长青的树下,枝繁叶茂,能遮蔽她所有的赤.露,和出于本能的害羞。
不怕风急浪涌。
只怕春日短暂。
风雨交织成网,网罗住这座小院,里面的声音传不出去,尽流入柴青的耳。
她紧绷着脸,脑袋空白,顺从着本能一下又一下地没有止息,姜娆在她眼里渐渐变得模糊不清,那些破碎的娇泣最终也归于破碎。
仿若回到刚出母腹时的懵懂,懵懂的婴孩拼了全力宣泄她的精力。
大哭。
想要依靠。
想要吃饱。
柴青眼里的情绪矛盾而割裂,柔和的轮廓线使她看起来像从光里走出来的人,一身素净,也满身红尘。
韵律的声响密密匝匝地不停。
下颌悬着一滴热汗。
“姜姜。”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她在此时喊姜娆,姜娆腰身弯得更低。
秋天的枯草和夏日燃起的火两两碰撞,火花四溅。
柴青百忙之中抓了一把云水丹喂到她嘴边,姜娆不作迟疑地吃了,吃到第四颗,放在嘴边的那只手移开。
她笑了笑。
扭着身子去看身后的人。
柴青捂住她的眼:“绛绛。”
挂满枝头的鲜果在果农的精心培育下熟得沉甸甸的,稍微用力,果汁喷溅开。
这一出发生得太快。
两人面面相觑。
姜娆扭了扭腰:“你、你在喊谁?”
柴青用力一捣,又成了在酒楼发酒疯的小疯子。
她嬉皮笑脸地笑起来,没了之前的冷肃沉着,趴在美人耳边:“我在喊我少时的小老婆,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她叫做绛绛,深红色的那个绛,是不是听起来和姜姜很像?”
压制的酒劲汹涌反扑,她恶劣地捉弄姜娆:“如果不是姜王狠毒,我和我的绛绛会活得好好的,我们也许会做一辈子朋友,也许会成婚,做着你我现在做的事,我会把她捧到天上去,我会成为九州最令人惊艳的刀客,我柴青的名字会比季夺魂的名声还大!
“这一切都被你父王毁了。
“你为什么要是他的女儿?你是我的绛绛该多好……”
柴青眼睛猩红,哽咽出声:“那样,就有人来救我了,我不会活成现在这样,你为什么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