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她还留着我的标记(293)
手机扬声器传来池梨清朗的声音,火柴的噼啪声,以及踩在雪地里的脚步声。
“心心,我好想你啊,你在做什么?”
“我也想你啊,我回家了,正在……我姐房间里和她聊天呢,”宁一心仔细看了看视频,池梨她们好像是在外面,有篝火点燃,夜空明朗。
“哇哦,你是说宁总的房间?”
“书房书房,怎么没看到其他人啊,洛悬呢?”
坐在沙发上的宁一卿捏紧了书本,清冷面容袭上一抹紧张之色,原来仅仅只是听见那个人的名字,心脏就会不由自主地发紧,再不听话地狂跳。
继而生出痴狂的想念,能看洛悬一眼也好,饮鸠止渴也是一种求不得的妄念。
今夜风雪止歇,幽蓝的夜空漫无边际,星光璀璨,洛悬绕着松树和冷杉树林走了一圈,回到小悬崖旁的篝火那,听见池梨又娇又甜的声音。
“……奶茶很好喝啊,我喝的咸味的,悬悬悬喝不惯,就喜欢甜的,跟个小孩子一样笑死我了,”池梨瞥见洛悬回来,急忙招手,“悬悬悬,快过来。”
“怎么了?”洛悬从善如流地坐在篝火边,看向池梨的手机屏幕,然后霎时愣住了。
风格谨严简约的书房里,黑色大理石地板,切割出冰冷的光,红木书桌很长,后面的书架是旋转的,摆满各式各样的书。
那张墨绿色的沙发上,女人一身白色真丝睡袍,姿容端方自持,举手投足优雅知性自有定速。
但宁一卿好像……瘦了,眼神深沉而疲惫,像刚刚病愈的人,矜贵清妩的面容看着有几许颓唐迷茫。
他们已经两个多月没见了。
两个多月,短短六十几天,却好像过了好多年,恍如隔世。
“姐,你快来看,洛悬就在小梨旁边呢,哎哟真是有缘,说不定我们以后还能搞个四人约会,浪漫得嘞。”
宁一卿看见篝火旁洛悬清透锋利的侧脸,那边飘着雪,风很大,让她感觉到两人的距离很远。
她低头自嘲一笑,她和洛悬的距离可不就是很远,远到无可追回,连能追忆的过去都快少得可怜。
原来真的是告别啊,她以为那天在艺术馆和车上,就是她们之间会有过最疼痛的离别。
现在看来,这种疼痛并没有随时间消散,反而历久弥新,愈演愈烈。
一个人的思念就像求神,你求啊求,根本等不来神降的那天。
终于,执掌命运的神灵好似听见了她的卑微请求,洛悬在这时又朝手机屏幕看了过来,两人于风雪与温暖的交界线上对望。
就算隔着手机屏幕,她们看对方的眼神缠烈一瞬,躲不开,化不掉,在空气中一触轻颤。
她看见洛悬起身,站在风雪飘摇的悬崖旁,对她说了句“你好”。
宁一卿:“你好。”
然后她们同时沉默,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想念都不必说,她们能看穿对方或真或假,伪装无事的习惯表情。
她们各自出现在对方的世界一瞬,又很快被风雪隐没,了无痕迹。
忙着卿卿我我的宁一心和池梨,抱着手机开始煲电话粥。
唯有的一次联系就这么忽然开始又忽然断掉。
过了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宁一卿梦见一座奇怪的雪崖,像是她曾经梦见过的。
有月亮,有玫瑰,有雨滴,是长夜,能听见流水,孤寂,离别,混乱的思维,这里好似徘徊着许多有形或无形的东西,一切出现在幻梦之中,无法诉诸于口的东西。
宁一卿看见了洛悬,银发如霜,背对着她站在悬崖边,旁边有一棵很高的冷杉树。
是那天她在视频里见过的冷杉树,高高大大,冰冷刺骨。她想出声喊住洛悬,却发现太冷了声音和动作都被冻住。
有雪有风,洛悬好像化成了一片薄薄的雪花,银发如月光流泻,身影透明几乎接近消失。
梦魇惊袭,女人葱段般的五指难耐地攥紧被角,瞬间惊醒过来。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像一个不详的预兆,宁一卿心脏快速跳动,眼泪没有征兆地流下,将本就昏暗的视线变得更加冰冷模糊。
她想去到有她的地方,好想去见她啊,能见到她安好,就算说不上话也好啊。
为什么自己还是忍不住,明明答应小悬不可以让双方痛苦的。
可是,好像分开的痛苦就足以摧毁自己了。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拿起手机想要打电话,后知后觉发现现在是凌晨三点。
便强忍下这份心焦,一个人靠坐在阳台的羊绒地毯上,静静望着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