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她还留着我的标记(178)
她和宁一卿的确没什么好叙旧的,都已经放下的、过去了的事情,没有什么必要的理由旧事重提,那只会绊住向前的步伐。
何况,如果当初太美好,只会让现在显得更加不堪和遗憾。
不必了。
她不愿意想,也不愿意问,所以根本不用知道。
宁一卿惶然焦急地抬眸,眼底跃进少女纤细精致的锁骨,和白如脂玉的颈线,以及抑制贴下微微凸起的粉白腺.体。
颤栗又毫无预兆的鼓音,迅速又强烈地,从宁一卿心脏处传递出来。
小悬后颈的手术伤口,似乎已经完全愈合,自己身体里的永久标记也早在一年多以前,如青色蝴蝶一般飞走消失不见。
她和洛悬之间所谓的故人重逢,远没有老板想象得那么美好,更多只是她想找回残缺不全的拼图,以一种固执的方式。
洛悬的身影离开得很快,她轻车熟路地往这条小道的深处行去,一如那些上学放学的年幼孩童。
慢慢来到低低高高的楼栋区。
那边是一片很旧的家属楼,没有电梯,楼梯也很狭窄,单元楼像是一座座灰色坟墓的入口,里面黑黢黢的,散发着洛悬所熟悉的潮湿霉味。
慢慢地走上楼梯,两侧的墙壁贴满小广告,油烟熏黑双目所及的每一处,黑色垃圾袋摆在一些铁门门口,有种滑稽好笑的整齐。
洛悬从裤袋里拿出一把小小的黄铜钥匙,对上有些生锈的孔洞,艰难地扭转两下,打开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木门。
房间里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一间客厅,一间大一点的卧室术属于妈妈,杂物间改成了她的卧室,旁边有一个很小的阳台。
本以为上面的花草会因为无人照看而枯萎,没想到各色的太阳花竟然开得十分灿烂明媚。
屋子里的陈设摆件并不多,一张桌子,两张凳子,一侧的书架落满灰尘,前面是电视机,还有些普普通通的柜子。
卧室的木床床头,有妈妈特意雕刻的花鸟鱼虫和飞禽走兽,看上去是一幅很热闹美丽的山林画。
其实她今天只是一时兴起的冲动,才回到以前和妈妈住的老房子看看,时间过得太久,除了一些物件,这里几乎不存在她们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唯一的痕迹只留在自己的脑海里,时常回想,强制大脑不可以忘记任何一点细节。
洛悬站在老房子唯一的窗户前,阳光穿过二楼屋外绿意葱茏的大树,形成丁达尔效应,让她看清周身飞舞的金色尘埃。
窗台上摆放着她和妈妈一起雕刻的玩偶。
小狗、兔子、蛇,还有一只明显比较稚嫩的小老虎,个个模样憨态可掬,染上岁月的痕迹。
妈妈病重后便很害怕她再也没有家,于是她们把木雕玩偶都放在一起,尤其是代表她的小蛇玩偶被放在正中间,被大家包围着。
洛悬笑了笑,把小蛇放在手心,在心底轻轻说妈妈,其实我在你离开后过得很好,爱过人,也被人爱过,很快乐,并没有多少不开心不好的地方。
尤其是现在有朋友,有家,能够自由无拘束地雕刻木雕,还可以竭尽全力去追求一直以来的梦想。
妈妈,我活过21岁了,我会越来越幸福。洛悬小声说。
她把小蛇木雕放回了原处,旁边的兔子木雕比小蛇大一号,像是守护神一般威武神气。
最后关好门从家属楼下来,洛悬把钥匙放在口袋的最深处,下午四点多的光景,知了和蟋蟀没完没了地鸣叫,独属于童年的虫鸣,让回忆有了更真实的质感。
不远处的香樟树下,女人的长发被风扬起,银丝眼镜反射着剔透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洁净安宁的白檀香,她手里提着一模一样的两份薄荷水和牛乳糕,漂亮瓷白的侧脸有着踌躇、紧张的神情,微微泛着胭脂色的潮红。
仿佛放暑假时,过来约同桌一起去学习的清冷学霸,傲娇得不想主动开口,又忍不住忐忑不安地提前等在楼下。
洛悬戴上鸭舌帽,遮挡春夏之交时过于刺眼的阳光,以及有那么一点想装作没看见。
让这一切变作无事发生。
“小悬,你的薄荷水和牛乳糕,”宁一卿在洛悬要错过她的时候,终于喊了一声。
女人递过来装甜品的廉价透明塑料袋,冰块发出脆响,里面的薄荷水杯壁结着霜似的水珠。
“谢谢,但以后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能去拿,”洛悬目光没放过女人手指细碎的白色伤痕,很小但纵横交错。
她停下脚步,细细凝着女人急忙收回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