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她还留着我的标记(124)
“不怎么胃疼,不用了,”宁一卿被热牛奶,烫了唇,惊醒般地回答。
她玉色面色过分憔悴,莹白灯光下,一双蝴蝶骨纤瘦如薄雾。
原来真的是梦啊,宁一卿自嘲地笑,她还恍惚以为自己又尝到了樱桃信息素,或许就像医生说过的,那不过是曾经有过永久标记后带来的幻觉。
也对,只有在梦里洛悬的眼睛中,会有失望,有怨恨、有讥讽,才会对自己有情绪。
洛悬没有说过我恨你,她应该恨自己的,她是世界上最有资格恨自己的人。
可洛悬没有,她说过不怨不恨自己,那双眼睛不会再有任何波澜。
绝望的是,她连怨恨也不留给你,你们之间唯有空白。
宁一卿阖眼,被遗忘、被忘记,都是她亲手缔造的宿命。
事到如今,她拥有的就只是悔恨。
悔恨到连悲伤的资格都没有。
“我的意思是,你内心的情感和想法都需要一个出口,需要专业人士提供……”秦拾意话只说了一半,忽然改口认命地说道,一面推着蓝乐然离开,“算了,一卿你快回床上休息,也许并不是毫无希望的。”
两人推推搡搡、极不体面地来到房间外的走廊,蓝乐然皱眉靠在暗金色墙纸上,“不是说好了,建议宁总去看看心理医生吗?她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而且你干嘛说什么不是毫无希望?”
这是她们今天接宁一卿回来的路上决定了。
今夜即便昏迷的宁一卿,也一直在喃喃喊洛悬的名字,梦魇般地不断流泪,身体忽冷忽热,把她们吓得够呛。
“我要不那么说,估计今天晚上一卿她都没办法平静下来。”
“那心理医生的事情怎么办?已经两年了,也许心理干预会是个好办法,”蓝乐然心力交瘁地捂脸。
闻言,秦拾意严肃地点点头,紧接着又是一阵叹息,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轻声说:
“再给一卿些时间吧,她是个迟钝的人,那种疼痛或许比旁人来得晚,却来得更重。”
走廊里一片默然,只有花窗外风雪飘摇,吹动松针的凝冰,吱吱呀呀。
忽然之间,蓝乐然抬眼,没头没尾地问:
“会不会多少时间都不够?”
“什么?”
秦拾意没明白。
“如果宁总这辈子都放不下呢,一年放不下,两年还念念不忘,无论现实还是梦境都执著寻找,可能这一辈子就过去了,直到最后一刻都无法放弃执念。”
“应该不会吧,那也太夸张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秦拾意心里却隐隐觉得蓝乐然说的是对的,执念有时候的确很可怕。
刚才大雪漫天月色朦胧,她冲过去把宁一卿拉回房间时,听见女人小声地说:
“我好想她。”
那时,宁一卿双眼清透,一双清醒澄澈的眼眸里蕴满缱绻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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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馆里的会客室,茶香缭绕,年过半百、穿着中山装的导演,带着自家貌美年轻的助理,一起坐在沙发上欣赏着洛悬的木雕作品。
“这位雕刻师的名讳可否告知?”老导演推了推老花镜,礼貌问道。
“小崖,苏导,您叫她小崖就好,”夏之晚熟练地泡茶、斟茶,笑容得体大方。
洛悬坐姿端方,一头惹眼的银发,娓娓垂下,长得又过分生动漂亮,让她看上去更像个摇滚乐手,而不是能静下心雕刻的人。
老导演早过了以貌取人的阶段,他一生扑在电影上,国际大奖拿到手软,半生积累,风光无限,最后一部电影倒是想返璞归真,拍点不一样的。
但一方面,他又注意到了自己侄女双眼放光的模样。
算了,年轻的Alpha和Omega,他管不来,也根本不准备管。
“我是苏易简导演,她是我们剧组的助理导演,也是我的侄女,苏安真。”
名叫苏安真的Omega,看上去年纪和洛悬差不多,眉眼极为灵动,说起话来天真单纯,反倒让人觉得是个刚成年的孩子。
“这次我过来的目的,主要是因为我这次的片子里,是一位民间木雕师,与来下乡的大小姐之间产生的爱情,大小姐刚好还是木雕师妈妈的朋友。”
这位国际名导话音一转,继续说道:
“换言之,木雕师爱上比自己大十五岁的富家千金,而这位富家千金是有家里安排未婚Alpha的。”
夏之晚听得皱眉,总觉得这个剧本,会带来某种不好的现实映射。
她下意识瞥向洛悬,讶然发觉少女单指点在沙发扶手,听得津津有味,并没有任何异色,莹白指骨一下一下,如霜似玉。
离开宁一卿后的洛悬,成长迅速,不仅在木雕雕刻上,多了几分洒脱豁达、不破不立的大师风范,行事作风也沉稳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