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她还留着我的标记(103)
她无力阻止,像只搁浅的鱼,眼睁睁看着水分蒸发。
是啊,是她先丢下小悬的,凭什么让小悬一直等着她。
她以前指望着洛悬成熟起来,明白感情不是人生的全部,她甚至希望洛悬开开心心接受事实,不再悲伤不再固执不再难过。
现在好了,洛悬早已经放下,走得越来越远,不让她找到。
原来悲伤固执难过纠缠的人,是自己啊。
事到如今,不过是自作自受、自讨苦吃,宁一卿独自走到门边,仰头望着天上星,扇骨般的手指紧攥着丝绢,用力到发白。
见状,蓝乐然急中生智,忽然想到洛悬应该还留下了个东西。
“宁总,我记得那次洛悬小姐到国外时,给您送了礼物,您当天晚上离开前,嘱咐过我们把礼物收起来了的,现在应该还在庄园书房的木架上。”
记忆和思绪回笼,宁一卿眼角泛红,面容惨白,双眼却闪烁着微光,“现在就过去拿,公务机应该能立刻起飞。”
“宁总宁总,”蓝乐然小跑着追上宁一卿这个病人,着急地说,“您慢点,我过去替您拿吧,发着高烧坐飞机不好。再说一个物件又不会不见的,”
浓重的夜风在灯光中穿行,白濛濛的潮气弥漫开来。
宁一卿停下脚步,纤细曼妙的背影在雾中朦胧不已。
秦拾意和蓝乐然以为,她会像往常那样理智地同意,没想到女人苍白瓷色的面容在夜色下,异常虚弱却坚定。
“我等不及。”
等不及?
有什么等不及的?
望着宁一卿急匆匆离开的背影,秦拾意懵了,或许她大概不能理解宁一卿,为什么会固执地认为洛悬没死。
都以为洛悬是被抛弃的人,可谁都没想到洛悬决绝又清醒,刚被丢掉的时候会哭,哭完就走出来,有了新的生活。
到了最后,被丢下的只有宁一卿。
对宁一卿来说,这就是执念吧,没什么来由的。
“喂,一卿,公司的事你还管不管了,一堆公文等你批示。”
复古老爷车已经准备好,宁一卿降下车窗,露出星月般疏离矜冷的面容,轻轻说道:
“视频会议,我会在飞机上处理。”
行吧,秦拾意耸耸肩,使了个眼色给蓝乐然,意思是照顾好宁一卿,这人现在脑子不清醒。
蓝乐然倒是接收到,并且理解了这个信息,只是感觉自己有心无力。
毕竟平常的宁总不是这样的,自从和洛悬离婚,取消标记清洗手术、取消订婚、把洛悬带回别墅……
这一桩桩一件件,怎么都不像宁一卿会做出来的事情。
她现在才是六神无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航行,白檀花木盒到底还是取到了,小巧精致的木盒,恰到好处的洁净气息,里面一枚镂空雕花的星星戒指完好无损。
边角的破损和裂纹,不知更像谁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派人全国搜寻小悬,尤其是……有海的城市,还有叫西叶的那个城市。”
坐在温暖的壁炉前,宁一卿乌发披散,侧颜染着沐浴后的潮气,瓷白中氤氲出病态的红。
“可是,二小姐已经找过一遍了,在全国找费时费力,有那个必要吗?”
蓝乐然小声劝解道,她并非觉得麻烦,而是担心女人带着这般可能性几乎为零的希冀,伤神伤情,又有什么用呢?
更何况,那个人,无论生死,或许都不想再见到宁一卿。退一万步说,那个人或许还活着,但又怎么可能会轻易被找到。
“多派人手,从我的私账上出,”宁一卿的手指缓缓在木盒在摩挲,一时不察被边角的碎木刺划伤。
细密的伤口很快流出鲜血,她呆呆看着染上铁锈色的木盒。
木盒本来被洛悬打磨得十分光洁,只因摔破后久久无人问津,生出了木刺。
没有再多说什么,蓝乐然看出宁一卿周身的沉抑和低落,叹了口气慢慢退出房间。
当天她们便飞回京市,私人飞机的电动双人沙发放平,成了勉强算是舒适的双人床。
空姐不时送来新鲜的果盘、苏打水、清淡的白粥小菜,米其林的料理,还有降温用的冰块和冰袋。
开过两个视频会议后,宁一卿终于躺下休息,手心握着白檀花木盒,静静望着舷窗外的黑暗。
公务机专门配有停机坪和接送车,四辆黑色的轿车在道路上滑停,宁一卿从飞机舷梯上下来时,等在外面的接机人不止一个。
宁老爷子换了条锖色手杖,身边跟着的是宁一心,秦拾意吊儿郎当地靠在车上,晃悠悠地跟宁一卿打了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