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配她只想咸鱼吸猫(260)
那些灰头土脸的人跪在金楼宴面前,用鲜血淋漓的手指死死抓着她的雪白裙角,撕心裂肺地哀求道:“仙君,求求您救救我们吧……仙君……”
举目四望,哀鸿遍野。
金楼宴素来无波无澜的心中,忽然划过一丝不忍。
她带着徒弟们将几人逐一安顿好,为其疗伤医治,方才离去。
但金楼宴深知,因战争受难的人不过是冰山一角,她今日能救得了这几个人,但她救得了这绝望哀嚎的天下苍生吗?
……众生皆苦。
金楼宴去往战场,见到那群与魔族负隅顽抗的修士们,那一个个年轻的生命淹没在了血肉洪流中,如同被命运玩弄的蚂蚁。
她挥剑奋力杀敌,浑身浴血,杀红了双眼,但远远不够平息这场灾难。
在天意面前,人类如此脆弱,宛若一粒泥沙,难以抵挡宿命奔涌的浪潮。
她静坐于破败古庙中,抬头仰视着传说中的神佛,那残缺不堪的彩绘雕像庄严端坐,一双双怒目相对,仿佛在怜悯她的软弱无能。
远处,一声声号角与战鼓擂响,如紫电春雷般震耳欲聋,又如狂风暴雨般惊心动魄。
金楼宴凝视着神佛许久,缓缓地垂下了头。
问剑宗弟子,向来问心无愧,仗剑而行。
……而她明知有方法为之,却一再逃避,已是违背了宗门初心。
那裙角上的一点血渍,钻入金楼宴的梦中,如冤魂般缠绕着她。
“……为什么不愿意救我们?”
“光明磊落的仙君甘愿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受苦
吗?”
“你愧为问剑宗的弟子,有愧仙途!如此优柔寡断,怎么配飞升成仙!”
那些声音终日不散,引得她夙夜迷乱,难以静心修行。
蒲团上,金楼宴弓着腰,仿佛被那金刚怒目、那战火纷争、那万物苍生的兴亡,一点一点地压垮了下去。
她注视着自己苍白的手掌,不知为何,竟觉得掌心之上已经满是鲜血。
……是她的错吗?是她的责任吗?
“师尊。”
金楼宴回过头,看见了站在庙门前的大徒弟。
乌发白衣的少女,手执长剑,双眸明亮,如一株青竹清隽而立,望着她的目光里满是信任与敬佩。
如此鲜活而漂亮的生命。
“……西烛。”金楼宴怔怔道,“难道我做错了吗?”
这天意,非要她舍弃一人而拯救苍生不可吗?
盛西烛青涩的脸上露出一丝茫然:“师尊在说什么?”
金楼宴:“……没什么。”
她忽然对自己的道心有了一丝怀疑。
盛西烛走到她的身边。
顶上的屋檐破了一道窟窿,从缝隙中漏下一缕光,落在白衣少女的身上。
她披着一身灿烂日光,仿佛这灰暗神庙中唯一一抹亮色。
盛西烛:“师尊最近如此忧心,是为了战事吗?”
兴许是心头堆积着的情绪太多,金楼宴忽然自嘲地一笑:“我该是个懦弱的人,既救不了自己身边的人,也救不了这黎明苍生。”
盛西烛闻言,一字一字认真道:“当然不!师尊在我心中,是顶天立地的正道修者。”
金楼宴微微一顿,转头看向她。
盛西烛目光清亮而坚定,才十八岁的年纪,已隐约能看出几分日后风华无双的姿容,如一抹缓缓燃起的朝阳,照亮了黑暗夜幕的一角。
她是正道之光,也是问剑宗未来的希望。
她的未来分明是坦坦荡荡的康庄大道,却要为了这黎明苍生,忍受剥骨穿心之痛,毁去一切努力……
金楼宴眼眶微微一酸,嘴唇轻颤:“好徒儿,你……”
你逃吧,逃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
盛西烛没听清她后面说了什么,正欲说话,忽然头顶的佛像摇摇欲坠,竟直直向她们坠来!
两人飞快躲开,看见那泥胎塑像轰然倒下,碎裂一地,那金刚浑圆的眼睛骨碌碌地滚到了金楼宴脚边,冷冷地与她对视。
金楼宴恍惚地看着这一切,心脏渐沉,掌心中竟渗出冷汗。
忽然,她听到盛西烛的声音:“师尊,这里有人!”
于是快步上前,来到盛西烛身边,看到石台旁两具一大一小相拥在一起、面目全非的残破身躯。
盛西烛伸手去探鼻息,惊喜道:“他们还活着!”
那其中更小的人影颤颤地睁开双眼,手指虚虚抓住了金楼宴的衣角。
“救救我们……”
“……仙师,救救我们吧。”
那一声声细若游丝的哀求,竟与昼夜回荡在耳边的哭嚎声渐渐重合,响亮地撞击着她摇摇欲坠的神经。
“……”
四面八方,一双双流血的眼睛皆对她怒目而视。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