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25)
“你说的什么话。”舒秀琳严肃起来,“你们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就该互相照顾。”
朋友?她们算吗?
陆舒不敢惹舒秀琳,赶紧笑着给自己找补,“我开玩笑。”
提起照顾,陆舒摸了摸自己额头,她小声问:“舒老师,跟你商量个事儿行吗?”
“什么事?”
“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你能别碰到熟人就让人家照顾我行吗?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被人特意照顾。”陆舒娓娓说着,她想试图跟舒秀琳沟通一下这个问题,“妈,我跟你说认真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
就是这几秒的沉默,陆舒心里又不安了,她指尖在沙发上来回划着,担心自己的话让舒秀琳多想,影响到她情绪。
“你是不是最近碰到什么事了?受委屈了吗?还是妈妈给你的压力太大了……”沉默过后,舒秀琳抛出了一大串问题。
陆舒听得闭了闭眼,她只好放松口吻,耐心说道:“我没事,你怎么又开始多想?我就跟你随便说说。”
“嗯,有事一定要跟我说。”舒秀琳嘱咐。
“好——”陆舒拖着长音,笑。
“后天周六,晚上你带着溪溪回家吃饭吧,我给你们烧几个爱吃的菜。你们住外边,上班又忙,肯定没好好吃饭。”
回家,陆舒忽然想逃避,她想想说:“行,我跟裴知溪说一声,不过我可能没时间回去,跟景惜约好了,周六晚上有聚会。”
景惜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舒秀琳缓了缓,没说换一天,只是柔声对陆舒说:“嗯,好。”
挂断电话后,陆舒将手机搁到一旁,屈起腿坐在沙发上,伸臂环抱住膝盖,整个人缩作一团,歪头望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
周六傍晚,海城下起了小雨。
裴知溪开车经过老城区时,今非昔比却又似曾相识的街道,还是让她勾起了一些记忆。她已经七年没回海城了,按理说陆父去世那年,她应该回来参加葬礼,但那时候,她人在国外演出。
半小时后,她将车停在地下车库。上次来过,这次她更轻车熟路地敲响了陆家的门。
“来啦。”
开门的女人头发盘在脑后,皮肤很白,清瘦优雅,笑起来温柔,只是眼角布满了自然老去的痕迹。
看到舒秀琳,裴知溪叫了声“琳姨”。
舒秀琳下意识往裴知溪身后看了看,见没其他人了,有些黯然地将门拉起关上。
一进屋,裴知溪就闻到了饭菜香味,满满当当一桌子。餐厅里的灯光是暖黄色,照在餐桌上,一片温馨。
舒秀琳在她身后笑,“溪溪,洗洗手吃饭吧,上回你来我都没准备你爱吃的菜,今天特意给你做了糖醋鱼。”
“谢谢琳姨。”
“你这孩子,跟我客气什么,我看着你长大的。”
舒秀琳为人细心,裴知溪记得自己从没跟她说过自己爱吃什么,但舒秀琳会留意到她什么菜多吃了一口,默默放在心上。
当初决定离开北临时,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回海城。至少这座城市,有她相对熟悉的人和事。
“溪溪,你多吃点。”
饭桌上,舒秀琳很热情。
两个人这么一大桌菜,着实夸张了点,就算陆舒过来,也不一定吃的完。裴知溪看了出来,舒秀琳做了陆舒过来的准备,还做了陆舒最喜欢吃的茄盒。
以前她每次来陆家吃饭,桌上除了会有她爱吃的菜,同样还会有陆舒爱吃的,并且份量要一模一样,否则陆舒得气鼓鼓有意见。
想到这些,裴知溪淡淡勾了下嘴角。
“溪溪,你们舞团最近压力大吗?”吃着饭,舒秀琳聊道。
“还好。”
“是吗?舒舒跟我说今晚有事不能回来,我感觉她最近心情好像不太好,还想是不是最近你们的工作压力太大了。”舒秀琳眉眼间有担忧。
裴知溪不擅长安慰人,但她看舒秀琳的状态,似乎需要有人安慰一句。她便说:“可能真有事吧。”
“她总是说我想太多。”舒秀琳低了低头,笑道,“她爸爸走了以后,我就不放心她,她什么事都不跟我说了。”
其实她心底很清楚,正是因为自己的病,陆舒不敢在她面前暴露负面情绪。
“我有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相处了,又怕忽略她的感受,又怕她嫌我烦。”舒秀琳温温和和说了许多,就像难得能找到一个谈心的人,“溪溪,阿姨能再麻烦你一件事吗?”
“嗯?”
“这次回来你也看到了,舒舒现在瘦得就剩一幅骨头架子了,她是真不会照顾自己。如果她不按时吃饭,你有时提醒她一下,她那个人就是欠人管。”总是在拜托人家办事,舒秀琳也有点不好意思,“阿姨是不是很烦,老是让你做这做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