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躺下温存，随后睡去，凌晨两点乔馥蕊听见池慕橙梦里的挣扎，她瞬间惊醒，打开台灯抱住浑身大汗淋漓的池慕橙。

梦里电闪雷鸣，妈妈将咖啡泼到脸上，那句“你凭什么在得到温暖的人生，拿自以为是的正义指责我冷血无情”反复回荡。

池慕橙想逃跑，回头掉进恐怖的漩涡当中，爸爸从病床爬起来跪在地上，祈求她把那一百万拿出来救命，祈求她别听妈妈的话，离婚会要了他的命，他不能一无所有。

那些来回跳转的画面不乏有邱毓的哭诉，她怀着池慕橙同父异母的弟弟，没有钱孩子生下来随妈妈颠沛流离，长大定会成为一个得不到良好教育的人渣祸害女性。

池慕橙哭着跑啊跑，呼喊乔馥蕊，呼喊姐姐，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为什么不肯放过她，让她顺利生活。

她得不到回应，装满100万的银行卡突然如撕开地球的行星，从空中化成火苗砸向她坑坑洼洼好不容易得到填补的人生。

她醒来，冷汗浸湿后背睡衣，女人及时靠过来的体温暂缓了她的恐惧。

“橙子，没事了。”乔馥蕊下巴靠在池慕橙肩头，轻柔安抚。

雨中发生的事，她没有从头到尾询问橙子本人，为了避免提起来橙子会难过，她找刘小斐，邓欣，甚至小昭旁敲侧击，总算拼凑出八九不离十的猜测。

乔馥蕊抽出纸巾替池慕橙擦汗，池慕橙拉过她忙碌的手，转头面对面，眼里不见光彩，像了无生气的土壤，只剩干枯和贫瘠，她嘲笑自己无泪可流，沙哑道：“乔馥蕊，我真的讨厌别人说我幸运。”

讨厌又享受着，纠结的矛盾体。

湿发贴紧她消瘦的脸颊，她清晰看着乔馥蕊，乔馥蕊的柳眉，乔馥蕊的笑眼，乔馥蕊饱满的嘴唇，每次接吻温柔回应她急躁的索取，迄今为止她这个不幸的人，最大的幸运是遇见乔馥蕊。

“见过妈妈后我发现一件可怕的事，我不敢出错。”

很可笑，却很真实。

相遇的第一天起到现在，某一环节少了乔馥蕊的包容，都没有躺在一张床上相拥的她们。

池慕橙抬手仔细抚摸乔馥蕊的五官，用心感受，嘴角浮现苦笑道：“乔馥蕊，没有你的施舍，就不会有现在的我们对不对？”

妈妈说的没错，她在屡次碰壁的人生拥有了乔馥蕊赐给她的选择。

要不要我带你？要不要来珊诚？要不来住我家？要不要成为家人？两个人在一起，也只是一方提出要求，一方绕了一圈满足了她。

抛出选择的人是乔馥蕊，她一如既往的，贪婪的，逐渐理所当然适应乔馥蕊待她如此贴心，给她所需求的关怀。

直到现在妈妈把她从裹满幸福的怀抱中拉出来，逼她直视那个没有乔馥蕊纵容则一文不值的自己。

她惊恐不已，被人扒光衣服扔到暴烈的阳光下，瑟缩起来不敢抬头。

乔馥蕊怔住，橙子的话如巨石堵在胸口，一同挡住她满腹关心。

池慕橙放下手，眼神透出乔馥蕊陌生的冷淡，微微笑道：“难道有错吗？你对我，两次帮助始于充满善心的怜悯。”

一次叛逆的青春期。

一次迈入社会，走投无路，无家可归。

“橙子…我…”不等乔馥蕊反驳，池慕橙强硬打断道：“回答我，是或不是？”

乔馥蕊梗住喉咙，声音微弱道：“是…”

得到肯定池慕橙耸动肩膀笑起来，“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她眼里褪去好奇答案的执着，换上一副自己不愿意承认的悲哀。

“乔馥蕊，你不会辜负别人的期待，换成另一个人，她是你朋友拜托的妹妹，她比我聪明，比我懂得变通，讨你开心，你也会像帮助我一样帮助她，接她回你家，相处过程中允许她试探靠近。”

“世界上有无数个家庭不幸的“池慕橙”接触你会为你发疯，无可救药的喜欢你，爱上你，你可以拒绝，接受，放着不管，你有太多选择排着队等你点头。”

一滴泪划过眼角，池慕橙垂眸，模糊不清的目光看向乔馥蕊的唇，“只有你面前的池慕橙被你捡到了，老天爷大发慈悲把你赐给她，就你一道光落在她的眼前，她要求自己必须抓住，念念不忘四年，回国不惜一切想留在你身边。”

“她倒霉透顶的人生因你才和幸运挂钩。”

“…乔馥蕊，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能给你的，全都拿去吧…”

一番话带给乔馥蕊天旋地转的眩晕。

显然，橙子说出这些，代表缺乏安全感，所以在她面前否定自己。

她处在震惊之中，明知道该说些什么，随便一句话，或者像回答于千渝的，说你能带给我快乐，可看着单方面默认事实的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