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兔糖(239)
季童一脸坦然:“哦,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我不是跟姐姐关系好么?”
她特意加强了“姐姐”两个字的重音,语带讽刺,但季唯民是听不出来的。
季唯民:“我以为……”
季童看着他。
以为什么?以为在英国读大学的四年间、她再没提起沈含烟,就是真的忘了沈含烟?
季唯民一定不知道,“沈含烟”这三个字不是写在她心上而是刻在她心上,刀刀见血,从每一笔画的伤口望进去,还能望见把控她生命的血管在蓬勃跳动。
季童的神色让季唯民没再说下去了,他拖着行李箱也不好再走开,只好在季童对面坐下了。
父女两人对坐着,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思想着沈含烟。
而沈含烟那个女人现在在哪呢?
季童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离安检的最后时间还有半小时。
季童晃着腿,一脸坦然的看着季唯民在她的注视下越变越尴尬。
哦季唯民你这个老东西,你还知道不好意思啊。
你该知道,沈含烟还那么年轻,她生命还有大片大片的空白画卷等着徐徐铺展,凭什么跟你搅在一起。
二十分钟之后,沈含烟拖着行李箱出现了。
她看了一眼季童,又看了一眼季唯民,然后在季童身边坐下了。
季童刚才傻等的时候去自助贩卖机买了块牛奶巧克力,拿到手后又觉得不想吃,就一直拿在手里晃来晃去的,这会儿沈含烟坐下时她一紧张,手指一用力,“啪嗒”一声碎得好彻底。
沈含烟很自然的从她手里拿了一块:“我能吃么?”
季童心想:沈含烟什么时候喜欢吃零食了?
可沈含烟的指尖擦过她的手指,软软的,显出两人很亲昵的样子。
季唯民很尴尬的对沈含烟说:“这孩子不知怎么跟来了,肯定是问了邓凯,说跟你关系好,想一起去……”
沈含烟淡定的说:“不是邓秘书,是我告诉季童的。”
季唯民傻了:“为什么?”
“为什么?”沈含烟重复了一遍季唯民的问题,好像很诧异他会这么问:“当然是因为我和季童关系好了,从很久以前就是了。”
她还问季唯民:“你不介意吧?”
季唯民只好说:“当然不介意。”
此时季童心里的愉悦感源于,沈含烟对季唯民解释的理由跟她如出一辙。
而且她看了眼沈含烟的侧脸,心里莫名涌出一种感觉:沈含烟之所以挑“家宴”那天邀季唯民去云省,是一早算准了她会跟着去的。
为什么沈含烟要这么做呢?
季童又看了看沈含烟,那张脸上却变作一贯的清冷,根本捕捉不到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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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一落地,季童立马感受到了“四季如春”这种气候的魅力。
脱了大衣搭在手臂上,喝着前台准备的玫瑰花茶,等待着办理入住。
她抿着小小透明的玫瑰花茶杯,懵懂无知的眨眨眼:“我要跟姐姐一起住。”
季唯民问:“为什么?不用省钱,一人住一间不是更舒服?”
“为什么?”季童学着沈含烟重复了一遍季唯民的问题,像是她也很诧异季唯民会这么问似的:“当然是因为我和姐姐关系好了。”
她还学着沈含烟问季唯民:“你不介意吧?
季唯民就不说话了。
季童发现沈含烟教她的每一招,真的都很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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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起到酒店吃了顿沉默到诡异的午饭,然后各自回房收拾一下,决定下午出去逛逛。
沈含烟拉开行李箱,拿出一条碎花长裙和一件米白色毛衣开衫,淡淡绛紫色的碎花很符合沈含烟清冷的气质,却也能把沈含烟清冷的气质衬得柔和一点。
季童双手后撑坐在床沿冷笑:“准备得很充分啊,这是想勾引谁?”
沈含烟没说话,抱着裙子和毛衣往洗手间走。
季童:“谁让你去洗手间了?”
沈含烟站住瞟了她一眼。
季童:“你、你就在我面前换。”
哦妈的她结巴什么。
沈含烟:“为什么?”
季童咽了咽唾沫:“你在我面前换也无所谓啊,我又不受你勾引。”
“而且,”她声音兔子一样小下去:“该看的我也都看过了。”
哦妈的她又害羞什么。
沈含烟若有似无的勾了下唇角,然后她很自然的,开始在季童面前脱衣服了。
季童斜眼从窗帘没拉紧的一条缝里,瞥着窗外枝头的花,眼尾余光都能瞟到那一具白花花的身体。
沈含烟真他妈的白。
白得像夏夜绮梦后床前洒下的月光,像寂静街头从没人踩踏过的堆雪,像世界上最优秀的画匠也调不出的纯洁美好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