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兔糖(17)
沈含烟看了眼她手臂下压的那些卷子,题倒是零零星星做了不少。
兔子比她想象的聪明,也比她想象的有耐性。
不过兔子的坏习惯比她想象的还多,睡觉时磨牙,还有一小团口水滴在卷子上。
沈含烟轻轻把卷子从她胳膊下抽走,把手机设的闹钟关了,把沙发上的薄毯拿过来搭她肩上,走出去轻轻关上了书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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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含烟回了自己房间。
当窗外天空被薄薄晨曦染成青蓝,沈含烟揉了揉发酸的肩膀,不禁想:她这是在干什么呢?
明明她是最讨厌浪费时间的一个人。
这会儿居然花了一夜帮高中生做卷子?
这些题对她来说没任何难度,但量大了还是有点麻烦,要写那么多字。
当天光彻底亮起,书房传来一声“啊!”
沈含烟站起来,拿着卷子推门进去。
季童刚睡醒有点懵,仍挡不住那一脸惊恐:“我我没听到闹钟响。”
她看看书桌:“我卷子呢?”
沈含烟把卷子放回去。
季童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傻了:“这是我梦游时做的?”
卷子上的题居然都做完了,字还跟她的一模一样。
沈含烟已经转身在往外走了:“下楼吃饭,然后去学校报名。”
“那个。”
沈含烟转头,来不及看清,半空已一个小小的、白白的东西向她飞来。
沈含烟手挺快,伸手一接。
“谢谢呀。”季童小小声说:“这是贡品。”
第9章
沈含烟低头。
掌心里是一颗大白兔。
客观来说,她不喜欢吃糖,顺手塞进牛仔裤兜里。
季童快速把卷子收到书包里,跟着沈含烟下楼。
餐椅上放着沈含烟的包,季童一边烤吐司一边问:“你也今天开学吗?”
沈含烟:“嗯。”
季童把早餐盘子端过来的时候,沈含烟看了她一眼。
女孩穿着校服,暗蓝色的大翻领,三道白色滚边,袖口也是一样,下半身是同样暗蓝的百褶裙,一直垂坠到小腿。
现在的校服比沈含烟那时的好看一些了,但也没好看到哪去,为了适应高矮胖瘦的不同身材,设计得特别宽大。
而少女的身型偏瘦,罩在大垮垮的校服里更显得手长脚长,几乎有一种比例失调的漫画感。
再配上女孩栗色的齐刘海,和颜色浅淡的眼珠。
像兔子,也像懵懂的小熊,总之,像一切那种看上去就很温驯而亲人的小动物。
女孩就站在沈含烟身侧,雏鸟般的胸脯笼在宽大的校服下微微隆起:“怎么了?”
沈含烟喝了口奶:“没什么。”
只是她发现,这是她第一次看季童穿睡裙以外的衣服。
与之相伴的结论是,季童果然如她自己所说,是一个完全没有朋友的人。
她的世界就在这三层别墅里,是开着蔷薇空无一人的花园、中风不会说话的外婆、和一条条静到可怕的走廊。
像爬满藤蔓古堡里的公主。
这样的女孩,会轻而易举接受沈含烟这个外来者侵入她的世界?
沈含烟到现在还是不这么觉得。
现在的相安无事,只是她无法调快的进度条。
她问季童:“你怎么上学?”
“很近。”季童说:“走路十多分钟就到了。”
沈含烟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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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中是百年老校,在邶城绝对意义上的市中心,季宅离H中只有十多分钟的步程,地理位置的优越可见一斑,是现在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
开学这天闹哄哄的,升入高三的学生们搬入独立一栋的教学楼,与高一高二的教学楼隔着一个大操场遥遥相望。
季童找到了高三(二)班的教室,背着书包走进去。
高三生在学校里有种老油条般的熟稔感,老师还没来分配座位,大家已经按老习惯先坐了。
每个班级都是一个小小的社会,有一套维持运转的社会法则,座位则是阶级的体现。
比如坐在前排的,是要冲B大R大的尖子生,中间次之,艺术生和不搞学习的混混盘踞最后。
季童是个例外,她哪个阵营都不属于。
每个班总有那种怪咖,也没犯什么天条,可就是游离在群体之外,也许是因为开学那天吃过一包味道很大的辣条,也许是剪了一个有点傻的发型,总之因为某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成为全班同学暗暗嘲讽的对象。
很不幸,每个班都需要这种人存在,才能让其他学生觉得自己过得还不错。
季童从后门走进教室的时候,倒数第二排的秦菲开始阴阳怪气:“哟,公主来了。”
她身边的闺蜜团发出一阵爆笑:“一个暑假没见,公主又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