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好吗？”沈冉曦按下慢速键，改跑步为走步。

刘燕扫视了一圈客厅，道：“累什么累，我一点都不累。你房子这事儿没安排好，我能睡得着吗？”

“妈，我住这儿挺好，挺舒服，挺自在的。你就不用操|我这个心了！”

刘燕往阳台瞅了瞅，道：“好什么，舒服什么，自在什么？晚上往外一瞅，静的心发慌！”

“安安静静不好吗？”

“你再窝在这山旮旯，出家得了！活着还有什么劲儿！”看着闺女健康而充满活力的身体，白白窝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刘燕的气就更是不打一处来。

“安安静静的，怎么就成出家了呢？非要烟熏火燎的、锣鼓喧天的，整天跟个窜天猴子似的，上窜下跳，才叫活着啊！”

“别跟我这儿贫嘴！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你们赵总啊，那人真是不错！人看着儒雅有风度，说话办事也很妥帖！最主要的呀，我觉得他对你很上心。”刘燕一说到赵建华，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意味深长了。

“打住，人家有老婆有孩子！再说，我也有男朋友，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沈冉曦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马上制止道。

“这一点你就没我清楚了吧，我问过了，他说他刚离婚，还没有对外人说！另外，我告诉你啊，你那男朋友我可看不上！人倒是不错，就是怎么看，都觉得你俩不配！再说了，他一个做销售的，虽说挣得多，但天天往外跑，是个女人都受不了啊。女人结婚过日子，最后还是要讲究个踏实，你说，你们以后结了婚，他还往外跑，到时候不知道要在外面沾多少花花草草，想想都太不能让人放心了！”

“什么？你怎么刚见面就能问人家赵总的隐私？！你真是太没礼貌了！”沈冉曦顾不上反驳刘燕贬低彭彬彬的话，一把按下停止键，从跑步带上跳了下来。

“我不是刚见面问的，赵总挺健谈的，我俩聊得投机得很，当然总共没聊多长时间，也主要说的都是你小时候的一些好玩儿的事情，后来，他的秘书进来说有什么重要的领导找他，我临走时随口问了那么一嘴，他就告诉我了，我又没逼他说。”刘燕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沈冉曦拿起桌上的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喝了一口，漠然地说道：“好吧，既然已经这样了，那我今天把话先说清楚，你别再想着我和赵总的事情了，在我这儿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你对他有意思，你们俩可以继续单线联系，我不干涉！我也不支持！”

“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什么叫我对他有意思？有你这样跟你妈说话的吗？我这一把年纪了，还要给你操这些心，我难道不累吗？别人家我这个年纪的都孙子满地跑了，我呢？你爸已经是个活死人了，你呢，我看也是清心寡欲的快升仙了！”刘燕瞪着沈冉曦，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沈冉曦看着刘燕气呼呼的样子，看着她额头和鬓角露出的几根白发，心里不觉突然一软。她放下矿泉水瓶，坐在刘燕的身边，拉过她的手，说道：“妈，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这么不快乐，这么不满足？”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都不让我省心！”看着女儿温柔的眼神，刘燕不禁委屈地落了泪。

“不对，不是因为我和我爸，而是因为你对你自己不满意啊。”沈冉曦轻轻地抚摸着妈妈的手背，看着刘燕的眼神里，有理解也有疼惜。

刘燕无法直视沈冉曦的眼睛，因为在那双眼睛里，她似乎看到了沈冉曦所说的事实。而这个事实一旦被戳破，她长期以来的信念大厦也将会随之倒塌，她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也不想接受，她觉得这对自己太不公平。

“我怎么了？我对我自己很满意！我自认为我对得起你爸，对得起你！当然，对你，我知道，我那些年没有照顾好你，这我知道，是我一辈子亏欠你的……所以，我现在不是都在尽量弥补吗？”刘燕执拗地坚守着自己的堡垒，只是说话的气势却越来越弱。

“妈，作为妻子，你对得起我爸，作为母亲，你也对得起我！你唯一对不起的，是你自己啊！你能不能给你自己一点时间，不要考虑我爸，也不要考虑我，就考虑考虑你自己。把更多的时间用在你自己喜欢的事情上。”沈冉曦耐心地抚慰着，这个已经习惯用毛刺来武装自己的母亲。

“我喜欢的事情，不就是希望你嫁人生子吗？现在还有哪件事情比这个更让我高兴的？”

“妈，你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是一家之主了，有谁管你，有谁能替你做重大的决定吗？不都是你自己吗？我已经是成年人了，嫁不嫁人，生不生孩子，我自己会为我自己考虑，其中得失，我也自会考量，也会自己承担后果！现在，试着往你自己身上看看，你自己，你明白吗？就是在没有我爸和我的情况下，你自己，喜欢什么，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