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处不问+番外(54)
月麟道:“公爷夫人没这个规矩,姑爷若是有心,想来也是好的。”
我问道:“正堂膳厅传膳了么?”
“刚传。”
我急急忙忙梳洗完毕,刚走到膳厅门口,便听祝长风打趣道:“妹夫这是闻着饭味儿来了?”
我赧然道:“一衡酒醉,失礼了。”
祝公爷笑道:“看来还得练练。”
我行了礼坐下,见祝公爷身旁是我先前在家宴上见过的美妇,想来便是公爷夫人了。
那夫人道:“一衡在定平城的例钱多少?京师花费大,须得涨些。”
我心想,这各人的月例都有定数,未过门的女婿多少、成了亲的女婿多少,都是明面上定好的,她岂能不知?更何况要给我涨工资,私下里涨了便是,何必在饭桌上说。这算盘打得响亮,是在公爷跟前邀功呢。
我心中虽这样想,口中还是老实实报了钱数。
用罢饭,等了两三个小时,估摸着程丘午睡醒来,我便带着个小厮,往程府门前递拜帖。
正堂见了程丘,寒暄一阵,他真便带我去看那支梅花。花枝遒劲,虽片花未绽,也看得出是名种。
我哪里懂园艺,程丘说什么,我便附和什么,三寸舌把老年人哄得心花怒放,想来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催花。
临到走时,程丘道:“老夫缺个案前磨墨之人,今日倚老卖老,要贤侄去衙内伺候笔墨,贤侄可愿意否?”
我自然答应:“是小侄的荣幸。”
别看没有官职,这大佬的秘书,离各项事务就近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滥用职权,但既然程丘这么说了,想来无妨?
程丘满意道:“老了,身子乏,就不送贤侄出府了。”
他这府邸挺大,不送并不算怠慢,更何况程丘确实是长辈。我们原本是在花园赏枯梅——这花园建在前院,想是方便请外人来赏花——后来去正堂谈话,因此我要出府,还是要穿过前院。
我跟着领路的小厮走过树丛花间,我落后那小厮几步,信步闲庭嗅着冷风草息,因着办成一件事,心情颇好。
倏忽,我听得耳后破风声,我下意识回首一接,手中触感柔软,我低头一看,这暗器是个香囊。冰蓝缎面上绣粉色梅花,清秀得很。
我料想是哪个小丫头打闹误丢了出来,四下看了看,却寻不见人影。我轻笑一声,把香囊放在树下,便离开了。
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更想不到它之后会给我惹多大的麻烦。
翌日是工作日,我便去兵部报道。程丘差了人在衙门口带我进去,我转过影壁,才发现兵部部衙屋舍众多,地形繁复,别有洞天。
程丘一言九鼎,说让我磨墨,果真是让我磨墨。我刚到这个时空没多久时,遇到的难兄难弟林充跟我讲过,皇帝有意让兵部尚书荣养。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不过程丘快退了是真的,没有什么繁重的公务,不过每次开会他都是在的,基本不提建议,只在下面的人难以决断时拍板。
托他的福,我也坐在会议中磨墨。室内点了火炉,墨没那么容易冻上,因此我大半的时间是干坐着,默默吸收各种消息。
没过多久,有人察言观色、溜须拍马,给程丘递了提拔参军陆一衡入兵部的文书。程尚书半推半就,又添了几句话暗示说我斩旗的战功还未折算,便把文书转手发到了吏部。
吏部效率很快地下了批复,加我为武选主事,从四品。这个官比我以为的品级大,我知道后有些吃惊。
武选主事,顾名思义,就是主管武人选拔的官员。日常工作是制度管理,必要时须下场去监看武科。
下次武科就在下月,旱涝之下,哪行都不景气,武科也是一条吃官家饭的路子。
兵部现在就忙起来了,怎么组织武科、如何选拔、谁去选拔、选拔谁等等问题都需一一解决。虽然我下面还有人干活,但报上来的定下和未定的文书仍是堆满了案几。
我在我那个时空没上过班,而是参军时,也是众多参军之一,没有什么繁重的任务,因此头一回体会996的痛苦。
其实,每日回府后除了看看书也没什么意思,没有手机电脑供我消遣,我反倒愿意多做做事。
今日又是加班到暮色深沉,我打着灯笼往祝府走。月麟之前来接过我几次,我又是冷脸又是喝止,总算是说服她不再来接我,毕竟夜路难走,何必多折腾一个人。
下午下了阵雨,京城的石板路有点打滑,我拄着伞走,借着月光和灯光的反光,不去踩进水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