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处不问+番外(49)
我心乱如麻,赛图又专挑我这个软柿子捏,搞得我没有心思去细思义父要我杀祝长舟的话。
诚然,祝长舟无辜得很,我不该因此冷待她。但我隐隐担心,若是我表现得十分关心祝长舟,义父会派别的人来进行我未竟的事情。
我身上不舒服,脑中也乱得很,一时不知该怎样面对祝长舟,便让她觉察出尴尬来了。
我有些愧意,但不知怎讲。又觉自己给祝长舟拖了后腿,只道:“换周永英替我罢。”
祝长舟道:“不必。”
镜湖城城墙上有人吹了几声角,是祝长舟留在城墙的军师团。想来我这个参军也算军师中的一员,但祝长舟知道我对兵法是七窍只通六窍——一窍不通,并不把我当军师使。
祝长舟“闻弦歌而知雅意”,号角歇了后,也吹了几声哨,低声对我说:“收兵了,不要引他了,我们往南退。”
果然,她话音一落,金鸣声响,成朝士兵如潮水般冲退出阵。
赛图如狼嚎般用肉嗓“呜呜”喊了几声,朔荇人追咬上来,又是一阵厮杀。
我与祝长舟且战且退,退至护城河边,箭楼上弓如满月,一待等大军退至桥上,便放箭掩护。
赛图也知一举攻不下镜湖城,追到岸边便也收兵了。
我提着的一口气可算吐了出来,掉转马头,跟在祝长舟身后往城门走。
祝长舟放慢马等了等我:“可有不适?”
我笑了笑:“真的还好。”
她便点了点头,问道:“今日与你缠斗许久之人,你可认识与他?”
我心下一凉,这是什么意思呢?怀疑我与朔荇人暗通款曲?不过往好处想想,她知我缠斗“许久”,又知我在装模做样,岂不证明她时时关注我?
我心中自嘲,口中老老实实为自己洗清嫌疑:“他是我义父,但元帅放心,义父身在朔荇心在成。”
话一出口,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天我火烧粮草时,在朔荇营中,义父拿西边地道口的事情点我,我当时还想,或许祝长舟也知道义父是内应,所以放心我们从西边去。如今看来,她似乎是不知情的?
我都准备好了怎样应对祝长舟的说辞,祝长舟却没再问下去。
日头升起来了,透过云层洒下的些许金辉在祝长舟沾满血污的银甲上镶了个边,空中浮尘影影绰绰,让我辨不清她的表情。
她似乎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对我道:“浚之,你我今夜成亲罢。”
这一句话忒突然,我手下一紧,勒马停驻。她的眼神太过复杂,我看不懂,我只能看出,她这个谋划,或许很久以前就在心里酝酿了。
第25章 燕侣莺俦今已就
我看着祝长舟, 没有言语。她也驻了马,满身风尘,但那双眼神色坚毅, 没有显出丝毫狼狈。
大军停驻在城关, 在猎猎旗风中,她又说了一遍:“浚之, 成亲好么?”
三军阵前,这不是求亲, 是逼婚。
我还能说什么,只笑道:“自然好极。”
周永英双拳攥紧,不顾失礼,打马先往城内奔去。
李征高声起哄:“元帅今夜成亲!前些日子怎么说的来着?打退朔荇人就成亲,兄弟们,我们这是要双喜临门呐!”
将士们举起武器大声贺喜, 我面上笑容越发灿烂,一颗心却慢慢沉了下去——哪有什么双喜临门, 成亲是假,战争将要胜利也是假。
不用点兵我也知道,今日一战, 祝长舟定然吃了亏。她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真打退了朔荇人, 她反倒不用和我成亲。
或许是想借此鼓舞士气。但鼓舞士气的办法多得是,实在是没必要仓促为之。
外面人多口杂, 我不好细问,一路上意气风发地回了帅营, 就真好似一个抱得美人归的少年郎。
帅营中气氛不似外间那般热烈,祝长舟留在城头的军师排了盘, 祝长舟细细看去,道:“这不是溯洄阵。”
“此阵或许是赛图在溯洄阵上所改,”谋士指着左翼道,“溯洄阵此处为一队人马以双圆并行回旋,而此阵两队人马以相反方向合围成一个圆,行进肖似太极图,冲散了我军人马。”
我听懂了,赛图将“8”字形阵改成了阴阳鱼形。
祝长舟问道:“我号令变作一字并肩阵,有望冲破该阵,城上看境况如何,何故吹角请示收兵?”
谋士将战盘重新摆放:“元帅请看,我军冲出来后,敌军这队人马从此处回旋,又能成一新阵,恰如太极生生不息,恐怕持久下去,对我军不利。”
祝长舟凝神看了一会儿,不吝夸赞:“此阵果然精妙,可有破阵之法?”
帐中一静,没有人举手回答问题。祝长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转而问道:“援军将领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