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情(94)
她已经有许久没有抱她了,卫若漓紧紧揽住她的肩膀,下颌轻蹭在她光洁的额间,眷恋地摩挲,“我们以后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她自以为在折磨师泱,可到底她承认,那受折磨的,其实是自己。
师泱埋首在她颈间,感受着这道久违温暖的怀抱,眼泪濡湿地蹭在她脖颈上,她多想大哭一场,哭一哭老天安排的这场阴差阳错。
她多想这一切不过是大梦一场,醒来之后,什么国仇家恨,替身折磨,全都没有发生,仅仅是回到最初的那一刻。她自欺欺人地将一切都抹去,躲避这场矛盾纠葛,本能地顺着自己的心,靠近她。
卫若漓感受到脖颈间的湿润,她伸手扶住师泱的肩膀,将人撑开来看她,晌午天气炎热,她哭得两只眼睛肿得核桃一样,额头都是汗,她轻笑着伸手替她拢额角的碎发,勾在耳后,用指腹替她轻轻擦去眼泪,劝慰道:“别哭了,今天流的眼泪太多了,再哭,眼睛也要哭坏了。”
师泱悻悻止住眼泪,只觉得眼眶酸涩,隔着朦胧地泪雾看眼前的人,她止不住地颤抖,咽下所有的苦涩,仰起头哑声嗫嚅:“阿漓,你亲亲我。”
卫若漓唇瓣浮起笑意,什么也没有说,只依言低头吻她。
柔软的唇瓣,粉白的肌肤,卫若漓用唇舌描摹她樱唇榴齿内的每一寸,依旧是曾经熟悉的气息,卫若漓用力地吻她,由轻吻慢慢变成深吻。
不论从前如何,如今以后,她只在乎一个师泱。
师泱不肯放开卫若漓,缠着她抱着她一起在床上睡了整整一天,直到晚间才累得沉沉睡去。
卫若漓贴着她的额头,轻轻吻了吻,然后替她拉了拉身上的薄被,独自转身下床。
拢好帘帐,卫若漓只穿着一件月白长纱光脚,出了寝殿,然后走至捎间。
白日里昏热,到了晚间,水榭里凉爽一片,风轻轻吹过来,所有的疲惫和不快全都吹走了。
卫若漓站在窗前,眸色冷淡,忽然开口轻喊:“青月。”
片刻光景,有两道身影忽然出现,伏身跪在她身后,月色从门外照进来,正好拉出一条皎洁的光亮,落在脚边。
卫若漓没有回头,声音冰寒,问:“朕病重那日,皇后可曾来探望过?”
第46章
青月和玄画齐身跪在地上, 听见卫若漓的话轻怔住,知晓她此刻重新提这件事,必定是已经和皇后说开了,青月沉默良久, 最后才如实说:“来过。”
卫若漓沉了脸色, 调转过身子来, 在漆黑的大殿内居高临下低头看着地上的两人, 语气坏到了极点,却依旧被她压制了,她冷声呵斥:“怎么,朕那日问你, 你明明告诉朕说没有来过?!”
青月低着头不愿意言语解释一句, 旁边的玄画见状有些着急,她这人就是这样, 不爱说话, 受了埋怨和委屈也不愿意解释。
玄画咬着牙, 抬起头说:“不是, 是钟大人吩咐过, 不叫陛下知晓,臣等无奈, 只好答应。”
卫若漓轻顿了下, 有些意外, 随后怒极反笑:“你们究竟是谁的暗卫,倒要听从她的话,而来隐瞒朕。”
三十六天罡暗卫, 全都是钟怀则一手调教,且跟随了多年的。
在大玥蛰伏的那些年, 这些暗卫也从未见过她,只是跟在钟怀则手下办事,可终其根本,卫若漓才是她们的主人。
这一点,确实是青月和玄画错了,她们辨不清自己到底是谁的暗卫,所以注定要受这一遭。
“还有,那日是谁进了朕的寝殿?”卫若漓再次问。
玄画犹豫了下,往旁边瞥了一眼青月,然后低头轻声说:“是……是钟怀珍,钟大人的……妹妹。”
卫若漓轻怔,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拧起眉头,沉默半晌只淡声道:“下去吧,自去兵仗司领罚,两个月后再出来。”
青月、玄画二人无怨言,叩头遵了旨领罚,随即在大殿内消失。
半刻钟后,钟怀则从大殿外进来,看着窗前站着的背影,知晓她在等着自己。
青月、玄画是她除方芊之外,最看重的两名暗卫。两人不过十六七,两个月的兵仗司刑罚,连她都从来没有这样狠心过,可如今却为了一个师泱,轻而易举地就下了这样的命令。
她何其冷心,只将一颗心全都给了师泱。
这一切都在朝着背道上走,她不肯听人劝,一意孤行将人带到大梁来,甚至做了皇后,一旦师泱有异心,那将会是翻天覆地的反杀。她不信,届时师泱能有她的那份深爱与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