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情(58)
卫若漓拧起眉,下一瞬就为自己这样的想法而感到颤栗。
她们生来是死敌,生来便就是要斗得你死我活的,如果妥协了,她如何对得起曾经所受的搓磨和苦难。
可她到底有奢望,奢望着,师泱的心里有她的存在……
卫若漓颓然拉起被褥将她盖上,余光忽然瞥见旁边地砖上,有一滩湿湿的斑迹。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卫若漓掀开她身上的被褥,分开她的双膝,探至里间,这才发现,她来月事了。
她向来月事不准,是从前练武伤了内里的缘故。
好不容易来一回月事,便就疼得死去活来,浑身冰凉。
她是极寒的体质,宫里太医给她开了多少的方子,全都不管用。
再加上她从耐不下心来调理身子,她也劝过她多次,可这人固执得很,万事独断专行,不允许旁人言语分毫。
在她的世界里,自己永远都是对的,即便是错了,也不愿意承认。
这样的人,其实很叫人讨厌,非得哪一天,被人狠狠折磨得跪地求饶,才算痛快。
卫若漓替她换下衣裙,又给她垫上了卫生带。
知道她怎么捂也捂不暖,卫若漓无法,又只得脱了衣裳,用自己的温度温暖她的身体。
往常她来月事的时候,卫若漓都是这样照顾她。
卫若漓从身后拥住她,手臂揽住她的细腰,将人捞进怀中,她运气,手掌贴在她的腹上,将内力全都渡给她。
小腹冰凉,像是一块怎么也捂不热的寒冰。
不知过了多久,卫若漓感受到怀里的人冰凉的身体,逐渐变得暖了起来。
原本苍白的面色,也慢慢染上红润,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淡淡馨香,瑞脑一样浮至鼻息之间,卫若漓手臂紧紧拥了拥她,难得的卸下所有疲累,竟不知不觉就这样贴在她颈间睡着了。
像是感受到那片暖意似的,怀里的人后背贴在她的胸前,意识逐渐恢复了些许。
她明明知晓,身后的人是卫若漓,可浑身疼痛地叫她来不及思索任何打算,本能地贴近她。她应该要趁着清醒的时候,计谋着下一步的打算的,可那铺天盖地的疼痛压过来,几欲侵占了她所有的理智和思绪,于是,她就这样在这片温暖与混沌之间,彻底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第30章
师泱整整睡了两天两夜才醒过来, 她醒过来后,谁也不肯见,只一个人待在殿内。由春一直陪着她,可不管由春和她说什么, 师泱全都不记得, 也不说话。
卫若漓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由春是个没心事的姑娘, 什么都写在脸上,不会隐瞒任何事。她也看得出来,由春是真的相信,也伤心于师泱忘记了一切。
卫若漓看着师泱这几天来的种种迹象表现, 明面上看来, 她似乎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连神情和性子也变了许多,从前不肯屈服固执的性子, 突然一瞬间就变得畏缩胆小起来。
连那双凌厉锋利的双眸, 也变得天真无辜, 和从前没有半点相似。
卫若漓不相信, 一个人竟会在短短的一夜之间, 就全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些天来,卫若漓每日都会过来看师泱。
她关心于她的伤势, 还有她额头上的疤, 但只是静静看她一会儿, 看着由春替她换纱布,喂她喝药,不和她说一句话。
或许是在观察, 她试探着看着师泱的每一个眼神和动作,以此找出一丝丝的破绽。她总是不相信, 师泱就这样忘记了一切。
这一天,卫若漓照常过来看师泱。
由春照顾了她许多天,师泱渐渐地也不再排斥她的靠近。由春正喂她吃完药,师泱坐在床边,看着卫若漓进来静静站了一会,然后转身要离开,师泱忽然开口叫住她:“你……等一等。”
卫若漓停住脚,没有回头,只等着她继续开口说下去。
“我认识你么?你是谁?”师泱坐在床边,看着卫若漓的背影,淡声问她。
卫若漓嘴角勾起讽笑的弧度,她转过身来,望着床边的人,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意图找出一丝的破绽与欺骗,可不知道,是她伪装得太好,还是真的就此失忆了。
那双眼睛里,除了陌生与无辜,没有半点从前的模样。
卫若漓微眯起双眼盯着她,反问她:“你果真,不记得我了么?”
师泱愣了愣,眼神里透着懵懂与无辜,她不点头,也不摇头,只一动不动坐在那儿望着眼前的卫若漓。
卫若漓迈步走过去,一步一步走至她的身前,然后在床前站定,她盯着她,不肯错过她眼里的任何一丝神色,然后说:“我是大梁的皇帝,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