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情(56)
师泱昏迷了整整一日一夜,卫若漓寸步不离地守在床前。
入夜时分,她突然发起高烧,浑身烧得滚烫不止,最后无法,裴嫣叫由春用湿帕子一遍遍擦拭师泱的身子,卫若漓瞥了她一眼,最后说她来。
于是整整一夜,都是卫若漓亲自照料的师泱,一直用了两个多时辰,才让她温度降了下来。
重新替她换了衣裳,忙了几乎整整一夜。卫若漓坐在床边脚踏上,她捏着她的手心,目光温情地望着那张脸。
两个月未见,她负着气整整两个月没有见她。
她不愿意师泱处处拿捏住她对她的情感,更不愿意在她面前承认,自己在意她。所以她忍着两个月没有见她,以此证明,自己并不在意她。
前朝政事忙乱,她听闻后宫设宴,心想着或许她也会在,就那么漫不经心地去了。
可谁知到,见到的却是她满面是血地摔落在她眼前。
除了这样将她绑在身边,她不知道自己该要如何对待她,不愿意面对,更不愿意承认自己在意她,可到头来,她欺骗的,只有自己。
身心俱疲,卫若漓捏着她的手,不愿意离开,一个人默默撑头坐在脚踏边陪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天将亮时分,师泱终于醒了过来。
由春正好端着碗进来,她见人转醒,忙冲了过去,欣喜哭道:“公主,你终于醒了,您吓死由春了。”
师泱面色苍白地躺在那里,她紧紧皱起眉头,脑子迸裂开来一样疼。
她忍着锥心的疼痛,眼泪不受控制地迷蒙上来,她噙着一双泪眼,挣扎着问她:“你是谁?”
与此同时,坐在脚踏上双眸紧闭的卫若漓,听见师泱的话,眼睛蓦地睁开。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由春听见师泱的话, 神色顿住,她震惊地看着她,失声问她:“公主,你说什么?我是由春啊, 您不记得我了么?”
卫若漓依旧撑着头坐在那里, 她没有动, 眼眸微眯起来, 静静等着师泱的回应。
师泱头疼欲裂,她抬手扶上额头上的纱布,眼眶里有眼泪不自觉地涌出来,她疼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却本能地躲开由春的碰触, 像是害怕似的, 浑身缩瑟着说:“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卫若漓终于站起来, 她立身站在窗前, 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她双眸凄惶, 眼睛里只剩下缩瑟的畏惧和难捱的疼痛, 丝毫不见往日的强硬和高高在上。
额头上的纱布因为挣扎沁出血迹来,卫若漓微拧了下眉, 转身叫太医。
所有的太医皆上来诊治, 可除了额头上的伤口, 其余没有大碍。
重新上药,又换了纱布。
师泱缩瑟在床角,看见谁, 眼里都是一副害怕的神色,就连由春也无法靠近。
卫若漓见着她的模样, 转身走向外室,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几个太医知晓卫若漓对师泱的重视,对她的伤势并不敢隐瞒,如实地说:“臣等全都检查过,伤在额头,虽然口子很深,但只是外伤。失忆这种事情,也不好说。但姑娘也确实撞到了脑袋,不排除会带起失忆的症状。只能稍带以后,等伤势好一点,再观察看看。”
卫若漓听见这模棱两可的话,略有些不耐烦,只问道:“那多久能好?”
太医说:“无法确定,可能一阵子,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好。”
卫若漓垂下长睫沉默下来。
就如此凑巧,她从假山上摔下来,撞破了额头,又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都下去吧。”卫若漓无力吩咐。
钟怀则从内室里出来,卫若漓抬头看过去,问:“怎么样了?”
钟怀则:“好不容易换了纱布,一句话也不说,也不肯躺下来,只坐在落地罩旁底下,由春端着碗过去,也不肯喝药,谁也不许靠近。”
卫若漓看她,问:“你觉得有几分可信?”
钟怀则愣了一下,她抬头看她,明白她所指何意,顺着她的话反问她:“陛下是怀疑,失忆是她装的么?”
卫若漓失笑,嘴角噙着一抹讥诮,吩咐她:“去叫方芊来见我,不必张扬。”
钟怀则未知她心中确切想法,只好躬身说是,转身出了大殿。
一刻钟后,璇玑殿书房内,方芊身着一袭劲装,从密室而进,看见案边烛台下立着的人,走过去单膝跪地,与白日里的方昭仪判若两人,她躬身喊她:“少主。”
卫若漓听见她的声音转过身来,问她:“朕问你,白日沁芳亭内,到底发生了何事?究竟是慕容筝推了她,还是她自己故意失足掉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