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了。”沈弦叹了口气，从发现那份文件开始就回不去了。

“我会陪着你的。”蓝鸢拉起沈弦的手，眼神诚恳。

“我给你弹琴听吧。”沈弦走到钢琴边，安静坐下，弹起了那首《致爱丽丝》。

头顶的暖光照在沈弦身上，她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和浅蓝色直筒牛仔裤，整个人清爽干净，但看起来却又那么孤独那么遗世独立。

蓝鸢坐在沙发上，放下茶杯，眼睛和耳朵都贯注在沈弦所在的那个位置。

她只觉得沈弦弹得钢琴是那般醉人动听，却没注意到沈弦因为紧张略微抖动的小腿。

一曲终了，沈弦坐回了沙发上，不过这次是坐在蓝鸢的对面，她太紧张了，不敢过度靠近。

“你想知道这首曲子背后的故事吗？”沈弦尽量保持冷静。

“是什么？”蓝鸢好奇。

“贝多芬给一个名叫特蕾莎的学生当钢琴老师，在相处中贝多芬对她产生了好感，于是就写下来了这首曲子赠送给她，这首钢琴曲本来叫致特蕾莎，后来一位音乐家给贝多芬做传记的时候发现了手稿，但把曲子名错写了，写成了致爱丽丝。”

蓝鸢听完这番话，她觉得沈弦不是只想讲一个故事那么简单，心里莫名的紧张又期待，这个故事听起来太像自己跟沈弦之间的种种了。

不过蓝鸢感慨自己没有特蕾莎幸运，特蕾莎有爱自己的老师！

“那贝多芬和特蕾莎在一起了吗？”蓝鸢追问。

“贝多芬一生未婚，他们也没有在一起。”沈弦搓了搓手，因为紧张手心手心都是汗。

“蓝鸢，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沈弦继续说。

蓝鸢不语，眼神呆滞，装作不懂，但心里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当然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当着喜欢人的面，她害怕一不小心的暴露以及随之而来的被沈弦恶心、厌恶。

沈弦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只当蓝鸢真的什么都不懂。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惊诧到你，但请你不要惶恐，如果你不接受，就把这一切归咎于我的责任，而不要自己有负担。”沈弦咬着嘴唇，脸色略显苍白。

蓝鸢发觉沈弦面色过于凝重， “沈弦，你今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刚想起身摸一摸沈弦的额头，蓝鸢便被沈弦早一步按在沙发上。

沈弦走到蓝鸢的身边，轻轻蹲下，抬头看着她的脸庞，轻轻拉住她的双手，把这当成此生的最后一次亲密接触，无比珍惜。

“中国有句古话，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在教你弹钢琴这快一年的时间，我看到了你的真诚、勇敢、善良，看到了你的刚正不阿与天真烂漫，总之，在我眼里你最好。”沈弦语气虔诚温柔。

“我也不确定我是哪一天爱上了你，起初我以为这是错觉，但夜夜的辗转反侧以及我们的进一步相处中，让我更确定了这是爱情，我喜欢你，我爱你，蓝鸢。”沈弦含着热泪，声音哽咽。

她松开了蓝鸢的手，放开了她视作此生唯一挚爱的人，等待命运的审判。

蓝鸢听完这番话，指尖发抖，从来都不敢相信沈弦会喜欢这样枯燥乏味如同一束干草般的自己。

她哪有沈弦嘴里说的那些品质，从南京城女子学校里面随便挑个人都比她好，可偏偏沈弦却说自己是最好的，如何不心动？

蓝鸢还觉得脚像踩在棉花上一般不真实，仿佛在做梦，她想再三确定， “沈弦，你能把最后一句话再说一遍吗？”

沈弦以为蓝鸢会拒绝自己，会推开自己的手，但蓝鸢都没有。

她按照蓝鸢的意思，再次温柔地重复爱意， “我说，我喜欢你，我爱你，蓝鸢。”

蓝鸢顺势膝盖着地紧紧抱住沈弦，任由眼泪滑落在沈弦肩上。

她知道自己单恋沈弦的痛苦，所以更加心疼沈弦这段日子里的煎熬以及沈弦这孤注一掷的勇敢。

“一定很痛苦吧，喜欢我。”蓝鸢恨自己没有先表明心意让沈弦痛苦。

沈弦摸不清蓝鸢的态度，这句话到底是拒绝还是同意的意思？

但沈弦已经不想再去思考结果，她只想时间静止在他们拥抱的这一刻，她想留住这哪怕片刻的温暖。

“我甘之如饴。”沈弦一字一字郑重其事。

那些暗恋和默默喜欢的日子，苦乐交加，但凭着喜欢，她愿意把苦痛也当成蜜糖。

“我也喜欢你，我也爱你，沈弦，喜欢到每时每刻都想占有你，像疯了一样地爱着你。”

蓝鸢哭了出来，声音哽咽，喜极而泣。

而今，蓝鸢终于可以大胆公开自己的爱意，和爱人紧紧相拥。

沈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哪怕平日钢琴弹错一个音她都能立马辨别出来，但此刻哪怕蓝鸢的话振聋发聩，她也觉得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