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战争继续下去，不就会有更多的战友牺牲吗？”

牧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只顺着抱怨了一句：“可能这就是人的短视吧……”

气氛逐渐变得沉重起来，明辞也放下了手里的西瓜，一言不发。

在沉默了许久后，牧由猛然站了起来，“走，出去。”

“诶？”明辞突然被拉了起来，“你干嘛带上我？”

“去带你练枪。”

牧由不由分说地把明辞拽到了靶场，还在她手里塞了一把满子弹的轻型冲锋枪。

“为什么要让我练枪啊？”明辞被枪压得手臂酸痛，“我本来就不喜欢碰这种东西！”

“拿好！”

牧由站在明辞的身后，忍着右臂的疼痛帮明辞调整姿势，脸则贴在明辞的耳边，用极轻的声音呢喃着：“如果哪天……我是说如果，如果哪天我离开了这里，或者是……死了，你至少还可以保护好自己。”

明辞怔了一下，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慌乱，“你要做什么？”

“没有，你别误会，我并不打算做什么危险的事，”牧由极力掩饰着语气中的伤感，“只是身处在这种环境里，生离死别只会是早晚的事。”

“你别说这样的话，我……”

“枪托抵肩，头右斜，”牧由无视了她的话，直接上手指挥了起来，“左脚前踏一步，左膝微曲，右膝锁定，身体前倾。”

“唔……”明辞实在不习惯这种姿势，“我……我快站不稳了……”

“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牧由的语气温和下来，“手肘自然下垂，与水平方向成四十度，右手紧拉握把，左手端住护木……好，准备……”

“停，停，”明辞吓得闭上了眼睛，“咱们能不能……明天再练？”

“明辞，你听没听说过‘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啊？”

“可……可是……现在物资那么紧缺，”明辞极力地为自己找理由，“我们还是把子弹留给士兵们吧？”

“这是训练专用的橡皮弹，上不了战场的。”

“可是……可是……”

“不会妨碍大家训练，不会伤到你自己，更不会打扰到周围人的休息……现在好了吗？”牧由把明辞的手紧紧按在握把上，“还有什么问题一起说了吧，这样后面几天你就找不了理由了。”

明辞欲哭无泪，只能顺从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然后咬着牙将手指扣到了扳机上。

“三、二、一……”

“等等！我……我……”

“明辞，我知道你不想接触这些杀戮的东西，更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牧由的手按得更紧了，“可是这一切都不怪你，是这个世界太过于混蛋，即使是善良也不得不沾着血活下去，所以……对不起。”

“牧由……”

“……二、一，开火！”

砰——

巨大的后坐力让明辞瞬间向后跌倒，好在牧由用身体紧紧挡住了她，这才让她没有受什么伤，然而牧由白色的绷带上却渗出了丝丝红色，似乎是伤口崩裂的痕迹。

“嘶~”

“牧由！”明辞赶紧过去搀她。

“我没事，”牧由转过身不让她看，“快中午了，你自己好好练一会儿，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说罢，牧由便准备要离开这里，然而一个熟悉的身影却出现在了靶场门口。

“队长！”

几天不见，奇格的神色倒是比以前好了不少，黄黑色冲锋衣下的身体也壮实了一些，但脖子上的防风面具却遮不住他脸上的落寞。

“从医院里出来了？”牧由愣了愣，然后把流血的胳膊搭在他肩上，“我听说你变成情报处新处长了。”

“嗯。”

“好好干，别让上面失望，”牧由别过头，没有与他对视，“以后也别叫我队长了，你现在这个位置，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可队……”

“你姐姐应该开导过你了，”牧由依然没有看他，“就算是为了你身边重要的人，有些事还是不得不做的。”

“是……指……指挥官……”

奇格的眼神不安地在地上游走，走着走着，他的头抬了起来，看向了眼前还有些发懵的明辞，“上次弗雷的事，多谢你了。”

“啊……这倒不必……”明辞没想到这个一直看自己不顺眼的家伙态度变得这么突然，一时间还有点儿受宠若惊，“牧由也没少帮助我……我救她也是应该的……应该的……”

“不，我必须好好谢谢你，”奇格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大保温盒，里面装了满满一盒得红烧牛腩和白米饭，“以后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的。”

“我知道了……哇，又能吃到肉了，”明辞夹了一块软烂的牛肉，直接塞到了牧由的嘴里，“给你，多吃蛋白质对身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