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瀑+番外(166)
“别急,我今天下午不是在你们这里闹事了吗?”牧由要过一份纸笔,替明载写出了一份台词,“明早天一亮你就进宫,按照这个套路向老皇帝哭诉,就说那些大臣派人假扮义军奸细,要来栽赃你。”
“这算不算恶人先告状,”明载接过那张纸,心里有些哭笑不得,“其实这些大臣们也不支持继续战争,我们没必要对他们下手。”
“但他们也不会公开支持你,只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随风摇摆,”牧由的语气却十分严肃,“靠不住的人就不应该被留下,我可不想再见到第二个弗雷。”
“行吧,可这招管用吗?我在父皇面前向来是没多少话语权的。”
“只要你把事情说的足够严重,他就必须站在你这一边,因为你是他唯一的继承人,他必须保住你。”
“这可不一定,”明载苦笑着摇了摇头,“今天我进宫请他见好就收,及时停战,他还反过来把我训斥了一顿呢。”
“那是因为你父亲知道自己是对的,他作为这场战争的发动者,在任何时候——尤其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可以以任何姿态被他人打败,但绝不可以自己主动宣布放弃!”
这段话无疑是给了明载当头一棒,他沉默了下来,手指交叉着互相摩挲,开始反思这其中的复杂问题。
牧由见对方略微开窍了,便继续点明这背后的矛盾:“能放下仇恨的永远是少数,绝大部分人在痛恨着战争的同时又渴望着胜利,今年的提前降雪又必然会导致粮食减产,于是大家就会把希望都压在战争的结局上……”
“他们希望用一场胜利来弥补这些年的损失,否则就会把仇恨转移到皇室上,来讨要自己这许多年来的损失。”明载替她补完了后面的话。
“你明白就好,无论如何,你的选择都是一场只赔不赚的慈善买卖,这也是为什么我开始要不停地去试探你,”牧由叹了一口气,重新为二人倒上了热茶,“希望你到最后也不要后悔这场选择。”
“那么义军呢?”明载忽然话锋一转,“其实……我一直都想加入义军,或许他们能够解决这一切。”
“哟,没想到殿下您还真是个舍得抛弃富贵的人,有决心!可惜啊……”牧由笑着咋了咂舌,“以他们那种一盘散沙的状态……啧,只怕会把国家带入更糟糕的境地。”
“这话怎么说?”
“义军的底子是工团,核心思想是工人自治,所以他们在考虑事情时极大概率是以工人为基准的,但一个社会不可能只有工人。”
明载端着茶杯靠在沙发上,安静地聆听这些来之不易的消息。
“义军的结构十分松散,他们按照不同的地区划分出了若干个小工团,工团内部的事全部由其工人自由讨论决定,完全不受外部干涉。”
“听上去是个很理想的方式,不过我猜你下一步要说但是?”
牧由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因为其生活环境等因素的不同,不同的小工团对不同的社会群体也会有不同的态度,比如我之前接触过的边境地区,那里因为气候变化导致农业荒废,粮食供给就全部倚靠走私商人,因此他们对这个群体会格外包容。”
“但南边工业群的商人经常挑动物价,导致许多底层工人的生活无以为继,他们必然十分痛恨这些商人。”明载补上了牧由不知情的见闻。
“是的,而随着事件的发展,这种差异只会越来越大,最终将义军变成四分五裂的一堆散沙;甚至可能在他们正式分裂以前,内部的某几支军队就会为了保持义军纯洁性而展开内战。”
末了,牧由还补充了一点:“这只是前期比较明显的问题之一,后面还有更大的问题——譬如资源调配、全面工业化等,这都是以义军的结构无法实现的。”
明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独自在心里消化刚才的对白。
“对了,太子殿下,”解决完了对方关心的问题,牧由也露出了自己的目标,“您知道今天早上的导弹从何而来吗?”
“这个目前还不清楚,只能初步锁定和暴虐有关,”明载喝光了杯子中的茶水,“怎么了吗?”
“没事……他在第三战区打完仗就回来了?”
“可能吧,至少我们没有给他下相关的命令,不排除是他想造反篡位,”明载对这件事同样表现得忧心忡忡,“但我想不到他这样做的理由。”
“清君侧,”牧由猜到了他的理由,“借除掉国师的名义挑动士兵的怒气,再借机废掉老皇帝,扶你上位,他就能趁此掌控军政大权了。”
“可他到现在都没有现身,也没听说有什么大动作,就像在等着父皇赶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