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瀑+番外(105)
“你还有其他的事瞒着我……”
“没有!别一天到晚净搁那儿瞎想,”光宁飞速打断了牧由的话,“就算真的有什么事,以你现在这个重罪犯的身份,也别想问到一丝一毫!”
“……好吧,那就带我回牢房吧,”牧由伸手等着戴上铐子,“我想休息了。”
“休息,哪有那么好的事,我都没时间休息呢,”光宁的眼睛停不住地转动,好像在思考什么两难的问题,“我要出去散步,你跟我一起。”
“我只是个罪犯……”
“这是命令!赶紧装上外套出发!”光宁今天莫名地很暴躁。
牧由无可奈何地撇了撇嘴,由着光宁解开自己的束缚,然后像跟在主人身后的哈巴狗一样,被领着走进屋外的寒冷中。
今天一早,要塞里终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雪不大,可依然无比地刺骨,让这片土地重新变回了毫无生气的状态。
“现在都初冬了,”光宁漫无目的地瞎转悠,“你之前发给士兵的粮食估计也快见底了,真不知道我们还能支撑多久。”
牧由没回答对方的问题,她觉得自己现在不应该插手这种事情。
“五年前你第一次随我来这里时,嘴里还总说着要当英雄和救世主,”光宁将石板地上的薄雪踩化,“现在你已经不会再说那种话了,可我却觉得你离那句话更近了。”
“没有的事,那种事也不会变成真的,”牧由哈了哈冷气,“世界上没有救世主。”
“对,你说得对,”光宁回过头,看了看远山上的铁道工地,“如果将军给我们运来的不是武器,而是粮食,那就我能请全基地的任何一次肉粥了。”
牧由愣了一下,忽然想起那是她们当初打过的赌。
“你们三个打赌就打赌吧,偏偏要把我拉上,我就想许个最简单的糊弄一下,”光宁走到了角落里的小花园,“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我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兑现了诺言。”
“……为什么忽然说这些?”牧由停下脚步,站在没有雪的地方看她。
“只是觉得似曾相识罢了,”光宁回过头来,从树上摘了一片未落的旧叶,“五年前也是一个初冬,01坐着最后一班列车离开,在后来我也离开了,只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
“还有奇格和13……”
“他俩都只是不懂事的小屁孩,还有你别总打我的岔!”光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是想,能不能改变一下这场历史重演,”光宁把叶子塞到牧由的手中,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想让离开的人……变成你。”
“你要放我走?!”牧由瞪大了眼睛看她。
“啧,什么叫放,我这是流放!”光宁正了正色,义正词严地指着牧由,“我以第三战区正式指挥官的身份,宣布把你——牧由,流放到瓦德帝国的边境线上!”
牧由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将军的命令吗?”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光宁暗示了她一句,然后看向了远处的灌木丛,“出来吧。”
还沾着几片积雪的灌丛晃了晃,冒出了一个乖巧的小女孩——那正是查纳先前遗留的女儿!
“你怎么会……”
“嘘——这是我偷偷放进来的,”光宁拧着牧由的耳朵,侧过头跟她说起了悄悄话,“援军抵达这里后,要塞就进入了戒严状态,但平民们总是要出去的,所以大家就在隔离墙上开了个密洞。”
“你的意思是,”牧由也跟着压低了声音,“让她带着我从那里出去?”
“对,我可警告你,那是平民们生存用的通道,你可不许给我暴露咯!”
“我知道……可你为什么要放我走?”
“这个嘛,牧由,你看着几朵花,”光宁松开牧由的耳朵,声音也恢复到了原来的大小,“这是你母亲生前种的。”
牧由转过头去,看到了几朵星星点点的小红花,它们在光秃秃的残枝上开得正艳;她扫了一圈,意料之外地看到了先前的那朵,如同明辞曾经说过的,它仍然在寒风中盛开着。
“明辞……”牧由摇了摇头,把她的影子从脑海中甩出去,“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它们之前开了好多,现在却只有这几朵了,但它们依然挺过了这场寒冬,”光宁的目光不在花上,“与你并肩作战的人全部离开了,但你还站着。”
“可花期总有结束的时候,雪却才刚刚开始下。”牧由依然低沉着头。
“是呀,就算今年的雪下完了,明年还会有新的雪,”光宁轻轻拂去花瓣上的雪,“可今年的花落了,明年也还会再开,只要树还在,你就不能说没有能熬过一整个冬天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