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番外(61)
“A班那个班花,你盯着人家看了好久。”
我觉得很莫名其妙:“长得好看多看两眼很奇怪?”
康朵跟在我身后像条尾巴,还殷勤地左右甩着,一张瘦削的瓜子脸大眼睛眨眨:“可是我感觉你和其他看她的女生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我开始穿衣服,她甚至拿起我的毛巾帮我擦头发,一开始有些不适应,但是想到她是个做事情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就慢慢接受了这些有些狗腿的举动。
“你喜欢她?”
我喷了:“不要说这么骇人听闻的话。”
还捏着她的领子逼问:“你这大嘴巴没少在外面给我造谣这些莫须有的事情吧?!”
她伸手抓住我的手腕,当时宿舍里人都走光了,里面没开灯,只有阳台亮着灯,显得有些落寞,什么都是青黑的一片,她的皮肤也是青的,笑容也是青的,小狗一样的眼睛里闪着各种各样的情绪,复杂得看不清,那实在是已经相隔甚远,很多我都忘记了,可我忘不了那种伪装被慢慢剖开,被一个大家称之为小疯子的人点点看穿,那种感觉留在我的心底,就像鞋底黏着块撕不掉的口香糖。
因为我那时候在恍然想起,我会经常盯着隔壁班班花看的原因,是因为她的背影有些忧郁,偏棕色的长发扎成一个低马尾,有些松散,像一个我很在意的人。
康朵当然不至于了解我到这个地步,事实上很多有关性取向的名词的认识和了解都是在之后她才告诉我的,所以她只是简单地认为我对那个班花有不一样的情愫,这让我脸不红心不跳,无关痛痒。
走的时候我留下一句:“那你还经常看我呢。”
她没有跟上来,好像被施了定身咒语,留在那个阴暗的寝室。
本是无心的玩笑,却像撞破了天大的秘密,那时候我根本懒得去想,或者说我默认这种扭曲的存在,在我的世界里,我不需要的在乎全不重要。
毕业照片里她穿着很特别的裙子,佩戴了一个小幽灵的胸针,站在人群中和我贴在一起,恰好我忘记从家里把自己的蝴蝶结带过来拍照,有些尴尬。康朵把自己的蝴蝶结拿下来给我系上,说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蝴蝶结,勒着脖子很难受。
我对她笑一笑说我也很讨厌,她嘻嘻哈哈地对着镜头比胜利手势。
后来我认识了很多人,每一个都不那么深交,有也可以,没有也无所谓,只有康朵,从家里跑出来,大冬天躲在公园的工具房里叫我来接她,我拿着手机匆匆忙忙跑到公园里,好多小孩都在那里看我,我大喊:“康朵!”没人应我。
还以为她走了,结果找到工具房的时候,看到她贴着墙角昏睡过去。
我把她叫醒,带回家请她吃完饭。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一个人是可以做出完全不同的样子的。她在我妈面前表现得乖巧如同淑女,教养十足不断道谢,微笑恰到好处,不管我说再好笑的笑话,最多也只是捂着脸呵呵笑两下,完全不见以前那个猖狂大笑前仰后合的女人。
自然而然地,我妈就以为我交到了个非常有礼貌有家教的朋友。
然后康朵就很少再像学生时候那样疯癫了,她动作的幅度不再夸张,也不会大庭广众之下发出喧闹的声音,我看着她一点点变成大家希望她成为的样子,说不出心里的感受,为她高兴她能很好地融入社会,有些可惜,因为我挺喜欢她那时候不要脸的态度。
康朵二十岁以后,脸就圆润起来,原先窄小的瓜子脸,变成俏皮的鹅蛋圆脸,身材上倒是没多大变化,我捏着她脸颊两边肉肉,笑着调侃她是发腮。她说是不是很丑?
我说看着更像小狗,又捏捏自己的脸,颧骨下面那块肉软软的,常被妈说要减减,现在两个人都有一张肉脸,也省得人对比来去唠唠叨叨了。
她看着很高兴,给我翻出一张照片,是她做手术的参考照片,里面分别是时下当红的几个鹅蛋脸明星,我看了,心跳得很快,因为我突然想起,自己说过不喜欢脸太瘦的明星。
转头看她,硬着头皮问:“你去做手术了?”问完我就沉默了,脸色也变得很糟糕,这不是摆明了的事情吗,一个吃不胖的人脸圆身材没变,除了做手术还能是什么原因?
“嗯。”康朵还在兴奋地看手机,停顿几秒钟,反应过来,皱眉看我:“又不是为了你整的,干嘛啊!”
“你别搞这些东西就行。”一股难以言喻的糟糕心情在心里蔓延开来,我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因为自己而改变了什么人,几乎是有阴影,想到程娜,我有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