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倒黑白(96)
那估计是一个宅院,她所在地方屋外的角落种着洁白的雏菊,而她面前的书桌也是没有划痕,就像刚使用的。桌上倒是有些凌乱,各色的花和绿色的叶片分成两堆放在桌上。而她手上正拿着捣药杵,一下一下地把绿叶捣成稀泥。
门悄声打开一条缝,一只橘猫轻车熟路地跳上桌子。也没有乱动,就把尾巴一卷,趴在一旁看着苏锘捣泥,姜黄色的眼睛却流露出了困意。
苏锘很想伸出手摸猫,可她还是一下一下地捣泥,只是不咸不淡地对猫说道:“过去睡,别捣乱。”
猫不满地叫了一声,应该是听懂了,但还是没有移动位置。
苏锘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转身把一张白纸扯了过来,提着毛笔就沾沾刚捣的草泥下笔。闭着眼的猫也挣了眼,坐起身来安静地舔着爪子。
画上两笔苏锘就知道自己在画什么了——这分明是刚刚自己扫了一眼的雏菊丛。
不过看样子,自己应该没拿雏菊来做颜料,桌上也只有一些叫不上名的黄色小花,大抵是为了充当雏菊的花蕾。自己画得也是小心,就把雏菊的位置空出来,最后点上一点黄色就收工。
本还坐着舔爪的橘猫突然伸出爪子扒拉了罐子里的草泥,粉红的爪子瞬间染上绿色。估计是有点嫌弃这个颜色,橘猫看看爪子,毫不犹豫地把爪子盖到刚画好的画上。又收回爪子,见还没弄干净才舔起爪子。
这下自己是真的生气了,苏锘冲那只橘猫低斥:“风铃草。”
得来的是橘猫无辜地一声猫叫。
不过苏锘也没有闲到和猫吵起来,她起身把罐子里的草泥倒干净后又抓了一把黄花放进去捣。刚刚还在撒泼的傻猫已经在露着雪白的肚皮看着她了。
那只猫本来应该是雪白色的脖子上有一块黄色,看形状像是随意画的一个爱心。
苏锘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不过那时的她确实没有再看猫了,又是那只毛笔,这次看上去倒像是为了亡羊补牢。猫爪子盖到的地方离画上的那片草离得有些远。要是现在的苏锘肯定不会把草加多去盖住猫爪。
苏锘正觉得这人有点傻时,笔终于落下去了。
——不是加草或加花,也不知道她出于什么心理,在草丛的正中央加了一只猫。那只加进去的猫倒没有让她感到违和感,反而,猫懒懒散散地露着肚子和脖子上的斑点躺在花中才是真实的,好像那丛草里就不能缺了猫一样。
真实到她好像天天都看着这幅场景。
那只叫风铃草的猫忽然翻了个身,不知怎么,竟从桌上掉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苏锘立马睁开了眼。
可能是刚睡醒还不太清醒的缘故,她看到眼前不是花花草草有些发愣。随后她立马坐起身,看到了弯腰捡本子的游昭。
“早上好啊,苏老板。”游昭晃了晃手上的本子,“刚刚写得太激动了,本子被我拍飞出去了,吵到你了?”
苏锘用力地闭上眼又睁开,视线撇过桌上放的钥匙才反应过来:“你真没睡?”
“骗你好玩吗?”游昭看着精神状态特别好,苏锘话一问这人想也不想就回答了,“我也没骗过人,对吧。”
明晃晃的瞎话。苏锘面无表情地想道。她指了指自己右脸对游昭说道:“游大记者,你脸这里压出一道痕了。”
“......”
而为什么压出一道痕,其原因不言而喻:就是某人死鸭子嘴硬,说着工作多把床让给苏锘睡,自己趴在桌上睡。
见游昭没有说话,苏锘快速走到桌前摸了摸台灯:“天亮应该还没多久,游大记者看来夜视能力不错啊。”纯纯的嘲讽语气。
“你真是...”游昭无奈地笑笑,“要不给我当助理吧,我都没这观察力。”
“别胡扯。”苏锘说,“为什么不说实话?”
后者没有应答,而是冲她伸了伸手,示意她把手伸出来。
苏锘也不太明白这位大记者跳脱的脑回路,只好把手伸出去。下一秒,游昭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把苏锘的袖子往上拉,露出被绷带包裹的手臂。
“苏老板要不看看自己手臂再操心别人,我倒没有这么多伤在手臂上。”
“再说话我可以让你手上出现和我一样的伤。”苏锘挣开了游昭的手,走到旁边拿起钥匙接着说道,“我先回花店了,你昨天应该没把花带走,记得来拿。”说完,也不等游昭回复,径直走到门前拉开门。同时,客厅传来一阵玻璃破碎声,没等苏锘反应过来,游昭已经先她一步冲出房间,往发声的地方跑去了。
苏锘见状也拔腿就跑,几步路的路程硬是跑出了百米赛跑的样子。而游昭明显快她一步,没顾那满地的玻璃碎片,就抱住了呆呆站着的老太太,同时两只手紧紧抓着老人家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