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一口气，最后只能道，“昨天去打扫的吗？”应该不会发生她们回去之后跟长辈脸对脸这种尴尬的情况吧？

“对，昨天。”顾简举起手指，“我保证，下不为例。”

“算了……”任星往椅背上一靠，“对了，你妈喜欢什么？说好过年去拜访，我的礼物还没有准备好，不知道该买什么。”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顾简说，“都是咱们那边送老人的东西，吃的用的都有，方便我妈炫耀。——她现在还和一些老朋友联系着，时不时微信聊个天什么的。”

要说，顾妈妈能那么快接受顾简的性向，跟她离开家乡，来到北京这座大都市，也有着脱不开的关系。这种事在城里好像没那么奇怪，大家谈起来态度自然，她也就觉得好像不是大事。

现在同性婚姻合法了，就更不觉得有什么见不得人了。

只是老辈人的思想，总觉得还是要看着孩子们成家立业，心里才踏实。她当初把顾简塞进相亲节目里，就是希望她今年能带个人回家，现在目标达到了，自然要在亲友之间炫耀一番。

任星也没有反对顾简替自己准备这些，只是道，“那再加上我买的，一起送吧。”

头一回上门拜访，多隆重都不算过分。

本来对于这件事，任星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但是说到这些具体的地方，她反而觉得好多了。

因为让顾妈妈帮忙打扫家里的缘故，任星就觉得登门拜访的事不能再拖到过年。择日不如撞日，她回家休息了一天，恢复了精神，第二天就拎着东西上门了。

顾妈妈提前得到消息，前一天晚上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完了还连夜去烫了个新发型，做到夜里十二点多，回来就呵欠连天的，早上差点没起来。

结果起床对着镜子一照，昨晚做好的发型都被睡乱了，气得她把做头发的人骂了一遍又一遍。

“您别骂人了，还是赶快去洗个头，重新吹一下发型吧。”顾简说，“我去接任星。”

“等等！”顾妈妈连忙叫住她，嘱咐道，“你开车带她兜个圈子，或者跟她在楼下散散步，看看咱家附近的风景，等收到我的消息了再上来。”否则一开门她还在吹头发，像什么样子？

顾简被她逗笑了，“您怎么比我还隆重？”

“我为了谁？”顾妈妈瞪眼，“小没良心的，要不是你这么长时间都没把人带回来，我能这么着急上火吗？”

顾简听她又要念叨，连忙抓着车钥匙跑了。

接到任星，就把这事儿当笑话跟她说了，“所以你别紧张，我妈已经很紧张了，你再紧张，我怕你俩冷场，到时候就尴尬了。”

任星想着那个场面，也忍不住笑。

正好车子路过一个水果超市，她连忙叫了停，下车去买了一篮桃子回来。

顾简转头问，“怎么买了这个？”

“就是突然想起来，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任星说。那正好是桃子成熟的季节，顾妈妈洗了满满一大盘桃子待客，任星面对长辈有些拘束，顾妈妈劝她吃桃子，她就吃一个，再劝就再吃，结果吃了一肚子的桃。

那滋味，从嘴里一直甜到了心里。

直到现在，任星回想起顾简家的那栋老房子，第一印象还是甜蜜的桃子味。

现在季节不太对，但她觉得带上一篮桃子，就好像时光又回到了那时候。这么多年，有很多东西都已经变了，但是幸好，也有很多东西始终没有变。

顾妈妈果然很喜欢这个桃子，念叨了好几句破费，立刻洗了一盘摆上。倒是顾简准备的那些特产，她没怎么上心，看一眼就收起来了。

因为是以前就认识的人，而且前不久顾简车祸时还相处过，所以倒也不怎么生疏，自然而然就找到了话题。等基本的话题都聊完了，也就到了准备午饭的时间，唐妈去厨房忙碌，让顾简在外面陪任星看电视。

“想去我房间看看吗？”顾简问。

任星确实挺感兴趣，就起身跟上了她。

顾简的房间其实没有太多东西，她大部分的生活用品都在西北，这边只偶尔住一下，所以东西不多。但跟西北的宿舍比起来，最大的不同是，这里有很多她小时候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任星以前见过，很熟悉的。

当初搬家的时候，笨重的大件和书本什么的都送人了，但有纪念意义的东西还是不少，顾简一件也没舍得落下。

比如桌上那个相框，里面放的是高中毕业的班级集体照，但是任星将它拿起来，打开后面的盖子，果然看到了藏在里面的另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两人的合照，她们站在教学楼前的花圃里，背后是扬帆起航的船形雕塑，两个人头碰头地靠在一起，用手臂比了一颗心，朝镜头笑得十分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