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爱情和流浪/春光长盛+番外(74)

作者:乌亭雪

“其实我知道,那家店也并不是很大,根本不需要找学生,尤其还是我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初中学生,来兼职。巴爷爷其实和我奶奶是老相识,想帮我们,又怕我们不好意思直接拿他的钱,就找了个借口。”

“高一的时候,奶奶的情况变得很不好,我就从学校退学了,带她去了成都看病。”

姑河没几所学校,她和林白上的同一所学校。林白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拎着行李离开姑河,她从初中部升到高中部,却发现校园里哪里都是她的痕迹。

只是去了成都,还是逃不开,她像是住在她影子里的人,如影随形。

她虽然只短短几句话就概括了那么长的岁月,但林白知道,背后肯定没那么简单。她那个时候才多大?十几岁的小女孩,看着早熟,但对世事又有多少经历?她父母感情又坏,对她也很坏,她手里能有多少钱?自己带着老人去成都,一老一小,举目无亲,也没有朋友,她要怎么办呢?

正想着,徐影春又轻描淡写地带过,只捡好的说:“虽然刚去的时候很艰难,不过很快就遇到了好人。我在一家纹身工作室当学徒,刚开始做得也不好,不知道做废了多少张皮,但是师父一直很照顾我,也帮了我不少。奶奶的医药费,一开始一直是她垫付的。”

“是……前几天去世的那个么?”林白的声音很轻,仿佛薄雪落下。

徐影春点了点头,沉默几秒,说:“后来,奶奶也去世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哽咽,“类风湿如果在早期就查出来,及时治疗的话,奶奶也不会……”

林白仰头喝完了手里剩余的酒,沉默地握住她的手,没有说“节哀顺变”,也没有说一些诸如“以后会更好的”、“奶奶一定希望你现在每天开开心心的”这样的鸡汤之语。

在真实的伤痛之间,什么话都变得苍白无力,又渺小无用。

“奶奶去世了,巴爷爷去世了,后来老师也去世了……”声音越来越低。

林白问:“老师……是生了什么病么?”分明还这样年轻。

徐影春低低“嗯”了一声:“肺癌。”又说,“不过她最终的死因不是这个,她是自杀的,怕拖累家人朋友,也不想再受病痛的折磨。”

人的生命就是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人生动荡,充满无常,徐影春觉得她的人生是被一场又一场的离别标记的,从而划分为不同的阶段,她这样懵懵懂懂又跌跌撞撞地长大。

她以为这些事情过去很久了,再讲起来已经不会难过了,可是心里还是有一块地方不由自主地陷了下去。

她曾经觉得倾诉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把自己内心的伤痛和想法坦诚地告诉别人,就好像在别人面前脱掉衣服一样,难堪、羞耻。可是再内敛深沉的人,也是有感情的,忍不住会觉得难过,而向别人倾诉,一字一句地说出这些往事,不可能不委屈,不可能心里毫无一丝被安慰的期待。

徐影春垂眸看向林白握住自己的那只手,纤细、修长、白净,就好像她的人,一尘不染。

可是牵手还不够,林白倾身过去,抱住了她。

长长的发丝也落在徐影春的肩头。

徐影春的身体微微一僵。她像是个长途跋涉终于见到灯塔的旅人,风尘仆仆,哪怕被给予一丁点温暖也想要拥抱,哪怕知道这点温暖是自己偷来的。

心里既贪恋又抗拒,拉扯着她的神经,可是身体却做出了本能的反应,手背叛意志地抬了起来,贴在了那单薄的后背上。

“你骗我。”林白的声音响在她耳边,很近,又很轻,“这些年你过得根本不好。”

徐影春沉默着垂下眼。

她感觉肩膀处微微湿润,有些惊慌地扭头看旁边那人,看见一双被泪水洗得清澈的眼,咫尺之间,星光和泪光在瞳孔里映出自己的脸,略带错愕。

“姐姐……”

林白突然伸手扯她的脸,把她一张脸揉得乱七八糟,徐影春的脸虽然褪去了婴儿肥,但是还是很软很好捏,林白说:“以后有什么事不许再瞒着我,也不许再抽烟。”

徐影春扭了扭头躲了几下,听了这话默了默,嗓子里模糊传来“嗯”声。

“不要嗯。”林白固执地说,“我听不到。”

“……好。”

本以为这样答应就算了,没想到林白直接去翻了徐影春的行李箱,她根本不用问徐影春密码是什么,对着那行李箱的密码锁,输了个数字就开了。

密码是0209,既是徐影春的生日,也是林白的生日,两人同一天出生,只是相隔三年,也是很妙的巧合和缘分。

然后,林白毫不客气地没收了徐影春储备的电子烟和所有烟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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