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爱情和流浪/春光长盛+番外(71)

作者:乌亭雪

邵知寒和巴丽却没这种耐心,惊鸿一瞥地匆匆看了眼风景,便赶去下一个景点,当真如打卡一般,流水线式旅行。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习惯和性格,有的人喜欢走马观花,有的人却喜欢坐下来慢慢品茶。

徐影春的双眸沉定,看雾来雾散,云卷云舒,极有耐心,饶有兴致。只是注视着眼前的风景,思绪却忍不住如同被风吹散的云雾一样飘忽不定。

墨脱。她第一次接触这个地名还是在林白从市中心的小图书馆借来的地理杂志里。她们并肩躺在床上,看着一个又一个遥远陌生的地名,想象姑河以外的偌大世界。

那时的墨脱还未通公路,杂志上说这是全国最后一个不通公路的县城,神秘的白玛岗,竟然还有比姑河更加落后的地方,但那种落后却不像姑河这样,是充满了尊严,充满了神性的,对人有着天生的吸引力。林白曾说想去,她曾说会陪她一起来。

那时候,她以为她们会一直在一起。

可是后来,她一个人站在这片莲花秘境,那个说想要来的人却不在身边。

徐影春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未做足功课就来了。走在芭蕉林里,出来时腿上还残留着好几个蚂蟥,那些蚂蟥吸饱了她的血肉,个个肥胖如肠,她神情平静地将它们一个个扯下来,忽然很庆幸她没有来。

可是现在那人来了,她却仿佛还是一个人。

她总觉得当年事像一副未画完的画、半截未写完的诗,可也只能放在那里,任岁月风干,没想过有一天,还有机会提笔续。

可她似乎是搞砸了。

也许她八年前就已经搞砸了。从她在心里越界开始,从她喜欢她开始,就已经搞砸了,可情若是能够自禁,世界上就没有心碎的人了。

林白自己一个人出行,在旅馆里查好了景点资料才出发,却计划得与邵巴二人完全相反,她先去了仁钦崩寺,看见那些藏民虔诚地跪伏,双手合十地祈福,最后才来果果塘大拐弯。午后,又是淡季,人不多,她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拍摄的人。

这景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吸引人了,看一眼就罢,林白转身就走,徐影春看见,下意识叫了一声:“姐姐。”

林白脚步一顿,但也只是一瞬,她继续走,还走得更快了。

徐影春抛下正在拍摄的相机,急追跟上几步,手指拽住她的衣袖,又叫了一声:“姐姐。”

她不想这样继续下去了,自从前日之后,林白就不理她了,就算偶尔回答,也只有冷冰冰又敷衍的“哦”、“嗯”这样的字眼。

她不止一次地想,反复叩问自己,这就是她最终想要的吗?

左心室好像漏了一个洞,血液从左心室流出,豁开了一大片心血,血肉淋漓。

如果不管亲近还是疏远对她来说都是折磨,她更受不了这种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的关系,忍受不了这近在咫尺的视而不见。

对自己,对她,都是折磨。

“叫谁呢。”林白被她拉着,却故意说,“不认识。”

徐影春顿了顿,好像突然在这场较量认了输——与其说是她跟林白的较量,不如说是她跟自己的心的较量。

她轻声道:“你。”也只有你。

林白“哦”了一声,气还没消,说:“不叫名字了?”

徐影春知道她是故意的,拉住她的手松了几分,又紧了几分,片刻后,林白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我错了。”

第32章 星星

好像一脚踩空,这话一出口,徐影春心里的兵荒马乱好像突然止歇了,承认了自己的一败涂地,偃旗息鼓之后,心跳声仍然慢半拍地砰然乱跳。

林白一听这话,唇角忍不住翘了翘,还带着些许惊讶。其实,她不是故意摆出这副态度想叫她回心转意,她的确生气,并且没有料到能获得这样的效果——

刺刺球的刺软了下来,锯了嘴的葫芦主动开口。破天荒头一遭。从小到大,徐影春就是沉默寡言的女孩,从不会将自己的心事主动吐露,只是从前她们家住得近,学校也是同一所,虽然不是一个年级,但那么小的地方,很多事情都藏不住,徐影春不用说,她也知道,也能猜出来。

林白觉得十分新奇,一时之间,那积攒了几天的气竟然像是气球被扎了个洞,一下子就放跑了。

她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好哄。原来只要对方低个头,她就可以自然而然地顺着那个台阶走下来,毫不拖泥带水。

可也许并不是她好哄,毕竟从前她父亲不管如何联系她,怎样给她打电话,她都一概不接。

因为这次搭起台阶的那个人是徐影春。她对她从来心软,从来特殊。

心里其实已经不生气了,但面上却不露,转过身,轻飘飘地把那只黏在自己衣袖上的爪子拎开,面无表情、一板一眼地问道:“你错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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