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爱情和流浪/春光长盛+番外(57)

作者:乌亭雪

林白拧开一瓶矿泉水递过去:“喝吗?”

徐影春打开雨刮器,水珠被从挡风玻璃上刮去,然而视线仍然迷蒙一片,她的视线盯着前路,没有离开片刻,淡淡道:“不喝。”

就知道她会拒绝。林白把瓶口凑到她唇边,道:“吃了那么多饼干,不觉得干么?”

徐影春只好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

越过金沙江大桥,她们就正式离开四川,进入西藏地界了,雨一直淅淅沥沥连续不断,天色沉沉,道路上车辆不多,放眼看去,仿佛只有这一辆车在晦暗山路上踽踽独行,山影重重,在暗天里只有个朦胧的遥远虚影,前路茫茫看不清楚,有种流放出逃的感觉。

山上不时有细碎石子落下,和雨滴落在车上的噼啪声混合在一起,很好辨认,每一下砸在车顶上的声响都让人忍不住悬心。

林白不再吵徐影春,收起矿泉水瓶就开始安安静静地将目光投向窗外远方,用眼睛作镜头记录下旅途中的一切风景。

邵知寒和巴丽一直依偎着睡着,雨声和石子声都没能将她们吵醒。到了拉乌山,徐影春才放慢了车速。

拉乌山布满了经幡,山顶是一个盛大的经幡阵,斑斓五彩的颜色热热闹闹地铺开,只是这一天在下雨,没了往日的风采。

若是平日晴朗天气,这样的景色肯定浓丽明媚,但如今却现在寂寥荒凉。

邵知寒和巴丽醒来,看了经幡阵便又迷迷糊糊睡去。

徐影春取了相机,拍下眼前这一幕。彩色经幡被雨水打湿,在风里瑟瑟发抖,本来繁荣昌盛的景色被拍得荒凉极了,但姿态仍然端庄。千百年来,它便是如此孤独伫立,不管人来人往,抑或是雨是晴。

继续前行,翻越觉巴山的时候,那海拔太高了,又陡,如同在游乐园坐着跳楼机上升,人是上去了,心脏却还像留在原地没跟上。

胸腔里砰砰直跳,耳朵也开始出现轻微的嗡鸣,徐影春开着车,没扭头,问道:“不舒服?”

因为耳鸣,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但林白还是听见了。她可比她坦诚多了,如实点了点头。

邵知寒和巴丽也都感到不适。

但这也没办法,翻越几座山就是会带来生理上的不适,更何况东达山的垭口海拔快赶上珠峰了。徐影春是因为来过几次了,所以更为适应一些。

她沉默地握紧了方向盘,薄唇紧抿不再说话。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专心开好车,这就是对车上的人的安全负责了。

中午,她们终于达到了左贡,这么高的海拔上升又下降,几人都有点晕眩,林白在北京时本来就养成了低血糖的毛病,从车里出来的时候差点眼前一黑膝盖一软。

一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从侧旁扶住她,不用看也知道是徐影春。林白站稳之后她就放开了手,林白听见她轻轻冷冷的声音:“还晕?”

“嗯。”林白如实以告,又说,“不是高反,是低血糖。”

感觉对方扶着她的手即将离开,林白将身体的重量又沉下去些,表现出一副还需要人扶的样子。

“低血糖?”徐影春皱眉,“早上光顾着喂别人吃东西,也不看看自己?”

到底还是没收回手,四个人找了家餐厅走进去。

“可是不是别人呀。”林白被扶着,悄悄低声说,“是你啊。”

她不是不想吃,而是在车上坐着不太舒服,虽然不至于晕车,但胃里有点闹别扭似的,没什么食欲。

几个人点了柴火鸡,鲜嫩鸡肉配上窝头酱菜,很适合风尘仆仆的旅人,吃了温热的食物补充能量之后继续上路。

左贡到八宿的道路是最艰难的一段,走的是挂壁的盘山公路,一边是高山,一边是江水,稍有不慎,随时有翻车滚落的危险,走这段路途的时候,一直微微提着心,如同世界末日,如果翻车,全车人都有可能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林白的眩晕感逐渐消退,她在副驾驶上侧头望向徐影春的侧脸,她的眼眸漆黑深沉,神情专注认真,即便是入过藏的人,也不敢稍有懈怠。

如果就在这里停止,死在一起,是不是也很好。发呆出神的间隙,这个念头没头没脑地冒出来。

她觉得自己从未对什么有过留恋,她似乎一直在想逃离,年少的时候想逃离家乡,后来又想逃离城市。

如果真的有什么值得她怀念,也只有她。

这一段路途中,她们途径三条大江,澜沧江、金沙江和怒江,中途有观景台,她们停下来观看,也是给徐影春稍作休息的时间。

怒江七十二拐,英雄大桥下江水滔滔,汹涌而去,激石拍岸,声如洪钟奔雷,当真如它的名字一般,有愤怒暴烈之意,冷风拂面,让人精神一振,面目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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