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行道(104)
陆长光不曾多问,只叮嘱道:“那你去罢,万事小心,莫要轻信他人。”
凤云卿回到竹舍,无殊还在沉睡,胸口处血迹晕染,似乎刚刚又淌血了。
她叹了口气,将无殊衣襟轻轻掀开,掏出颗丹药来,以双指碾成粉末细细撒在上面,直到覆盖了那半寸长的伤口,才停了下来。
丹药化在伤口中,无殊不安蹙着的眉缓缓舒展开。
伤口并无奇怪之处,但不知为何一直不肯愈合,只能以丹药续养。
凤云卿见无殊如此状态,便打消了等她伤势好转的念头,独自飞下山峰,寻到镇道江。
无殊说鬼域神图被发现在天岳镇道江,江水相连,她没理由去探查天岳的镇道江,便打算在自家陵山脚下先探查一番。
江中道义淳厚,落下时便能感受灵气在周身缠绕。
江畔零落着几位悟道的陵山弟子,见她落下来,齐齐躬身一礼,便又坐了回去。
她自江畔前行了许久,缟素道袍在江风中一抖,人如一支白色羽箭扎入了江水中。
江水百丈之深,她潜入江底时便发觉了不同寻常之处。
江底道义远没有江面来的浓厚,这却是奇怪了。
而这江底的水也带着些沉黑之色,失了原本的清澈。
凤云卿顺着江底缓缓前行,灵识散开,水中物什尽数纳入眼底,小至一株随水飘荡的水草,大至巨石无一能逃脱她眼底。
但并无神图踪迹,她想难道非要去天岳才能有所收获么?
当下便冒出个堪称怪异的念头,就顺着这水一路寻到天岳去算了。
流动的江水仿佛探知了她的意图,忽然急速的流淌起来,水势不消片刻便搅得江水一片浑浊。
她散出去的灵识仿佛被人蒙住了眼睛,什么也探知不到了。
至此她心中忽然便确信了,镇道江中果然有异常之处,收回了灵识,倔强的继续前行。
竹舍里的无殊,双眉紧紧拧着,似乎在睡梦中承受着极大的痛楚。
乌云沉沉的天际,陡然炸响一声惊雷,接着竹林间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被雨水洗刷的竹叶颤抖着,无殊猛地睁开眼,朝窗外看去。
“原来下雨了!”
她呢喃一声,想起梦中回到了镇道江底被那神秘尊上抽去灵魂时的痛楚。
那人究竟是陵山何人呢?有着这等抽人生魂的能力。
推开门,雨势不减,青石铺就的地面上溅起一颗颗水珠。
不远处高一些的山峰上,白色的建筑在雨势中朦朦胧胧的。
无殊想了想,那边应当是陵山大殿的位置。
“如今师父与长老们应当就在那里吧!”
她很想看看小师叔口中,那整洁严谨的师父究竟是什么模样,到时候回到陵山也好去揶揄揶揄她那位不修边幅的师父。
天幕渐沉,雨势越来越大,无殊转身回了竹舍,胸口处的伤许久不曾有感觉,她看了看,发现是被重新上了药。
置身千年前的陵山,分明如此熟悉,却是像个陌生人,还好有如此温柔的小师叔愿意相信她。
陵山真是从始至今都是一群极为善良温柔的人啊。
她在竹舍里等至天幕完全落下,也不见凤云卿回来。
当下便觉得不对劲,若师父曾说小师叔在无人相信她的时候也敢独自寻图,那现在她定然已经去了!
想到此她暗怪自己太大意了,青色的身形如一把青峰剑没入雨中。
虽然不知小师叔到底什么时候身死的,但机会只有这一次,若是出了差错,她便要痛悔一辈子了。
她容不得一丁点差错和变故。
夜晚的江水中散发着点点荧光,几条粗壮的植物根茎在眼前蜿蜒着。
凤云卿侧目看过去,那几条粗壮的根茎动了动,仿佛她惊醒了什么。
有苍老的声音在江水中传来:“何人?”
凤云卿这才发现,自己来到了这尊上闭关之地。
她拜道:“凤云卿扰了尊上修行,还望尊上勿怪!”
“你深夜在这江水之中,所谓何事啊?”
幽深漆黑的洞窟中,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尊上的声音传出。
尊上究竟是陵山何人已经无人能说清楚,只是历来受陵山敬重,似乎与陵山开山祖师有关。
即便他身份模糊不清,但尊崇他的思想一代代传下来,到现在也无人去追寻过。
“鬼域欲犯我仙洲,弟子在找解法!”
“哦?”
片刻的静默之后,那洞窟里又传出声音:“可有眉目了?”
凤云卿摇了摇头,又觉得老者看不到,回道:“只有一道线索,还不知能否找到。”
她又问:“若此战无解,尊上可会出山助我仙洲?”
洞窟里传来老者叹息的声音:“我自沉江底修行,得道之日方能出去,此劫须你等齐心度过,我也只能略施援手,不能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