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当复来归(GL)(266)
“…白…白尔特…”
但她果然还是来了,正站在化妆间门口,年轻美丽,风尘落魄。
不幸,真不幸,不幸都是她自己找的。没有邀请函,她怎么进来的?萧弦已经在定妆了,眼睛里有一点诧异。其实菲特尔早已打点好了内部关系,她知道只有在化妆间,她才能在不面见杜可一的前提下,与白尔特姐姐独处。
“你…还是来了啊…”萧弦看着她,难言的惆怅萦上心头。
“祝贺你,你们终于也能结婚了吗?”
菲特尔始终没有再走进去,她就在三米外站着,手背在身后,脸上破涕为笑样的。她也是稚气未脱的状态,全人类在喜欢的人面前的常态,像她这样把一个毫无回应的人记五年,不是幼稚是什么?要么再温柔一点,就说她浪漫吧,忠心耿耿也不过如此了。
“嗯…谢谢你的好意。”
随后她们都沉默。
谢谢你,然后赶你走?谢谢就是送客的意思吧?菲特尔在等萧弦对她发号施令,她自己不能走,她走不动,因为时隔五年未见的白尔特就在她眼前,所以她走不动。她要把她的傻样子完完本本地展示给她的白尔特看,五年才完成的作品。
她此刻容光焕发,如同一块被提炼到极度精纯的晶体,迎光站在心上人眼前,向四面八方宣告她的爱。而在光照的背面,她又落魄得好像在替白尔特受难,被钉在虔诚的十字架上,仍能对白尔特满面微笑。
“你…去休息一下吧,我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再来接待你们。”萧弦笑着,默认她也是客人之一。
“好…”菲特尔感觉一阵眩晕,正要转身离开。
“菲特尔。”
萧弦猝然叫住了她,她急忙回身去,毫不掩藏期待,却只看见萧弦满脸的欲言又止。萧弦眼神忧怆,她想说,开始新生活吧…可惜说不出口,这个情境下说出来太打击人。负罪感已经把萧弦推到了这个关口,她没选择权,只能再向菲特尔道了一次谢,然后放她走。
菲特尔幽幽地走在走廊上,她多想看看白尔特姐姐的婚纱啊!…或是别的婚服。反正无论她穿什么都不改冷艳本色。五年过去,你还是那么美,白尔特,美得惊心动魄…菲特尔现在心口暖暖的,她站在走廊中央,流下泪来。
在菲特尔心生感动的同一时刻,梓悦瑶正巧从她身边走过。一个腰肢曼丽的中国女人。菲特尔脑袋骤然通电,想,难道她就是白尔特姐姐的爱人吗?
请让我离开
菲特尔很清楚自己不是来看白尔特的爱人的,她对她丝毫不感兴趣。
不然她今天就不会如此果敢地来到这里,白尔特的婚礼现场;不然她也不会在跟上梓悦瑶的脚步之前,极度地犹豫不决。
犹豫也是为了她自己,菲特尔再怎么卑微,作为体面的成年人也理应具备最基本的尊严。她很清楚,自己再这样下去,就要爱得不成人形了。不成人形的东西是不能爱白尔特那种完人、真人的。她永远记得,她们初次见面的那场律所聚餐后,白尔特送她回家途中开的玩笑。自那以后白尔特没对任何人再开过玩笑。但菲特尔肯定不知道,那个笑话其实是白尔特的中国恋人教会她的解脱尴尬的方法。
顺势再往前回溯,菲特尔还清晰记得当时白尔特坐在她身边的局促和不安。她是为什么要那样表现呢?自己明明也很友好。或许正因那种美丽中年女人脸上特有的示弱,以及她讲述笑话时“请你务必要笑一笑”的讨好,引起了菲特尔的征服欲,简直令她神魂颠倒。
颤抖着,菲特尔现在的泪,开始出于自我悲悯。她不能再去探究白尔特爱人的隐私了,她不该,她不该转身,她不该为那高跟鞋声即将消失而变得急不可耐。
菲特尔跟上了梓悦瑶的脚步,是的,有残缺的理智让她压根没有考虑到,新娘子应该盛装待在化妆间。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她的心上人…为什么偏偏是你不是我?一瞬间,她就不再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成年人,她只是人所固有的一股卑劣情绪,她往前冲,往前飘,隐藏在透明里无所顾忌。其实走廊里只要再来一个人,带动一阵风,她就会被冲散,她就还能保全某些尊严,只可惜什么都没有。
与此同时无辜的梓悦瑶还一无所知。
“弦,可一那边已经去换婚纱了,你呢?我来看看。”梓悦瑶很自然地把手搭在萧弦肩上,两个人一同看镜子。
“我也差不多了。”萧弦答。
梓悦瑶笑夸她今天美得过分了吧,拿出手机,说:“你等等,我们拍一张。”
化妆师自动隐身,屋内的一切菲特尔都偷看到了,那两个女人正背对着她自拍。菲特尔也终于有时间仔仔细细打量站着的那个女人,她穿的什么?旗袍吗?配上她的波浪卷,真适合她够丰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