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漪打了一下她的掌心，嫌弃道：“我自己能走！”

“牵着你安心些。”夜离雀顺势牢牢扣住她的手叮嘱道：“遇上危险你跑便是我绝不拉着你！”

沈漪挑眉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若有事我怎会一走了之？”

“放心你跑哪里我都能追上你。”夜离雀牵着她走至门后不客气地提醒“我独来独往惯了……”话说了一半，她觉察似是说错了话。

沈漪从她手中挣出手来，不悦道：“知道了！你就算被人捅了，我也不管你死活！”说着，她先一步打开了房门，一步踏了出去。

夜离雀追了出去，两人才走至野栈门口，便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无常肆坐在门槛之上，双臂环抱胸前，似是小憩。即便他白日鲜少走动，也不是睡得死沉之人，听见两人的脚步声后，便睁眼等待两人走过来。

“看来，二位姑娘已经把软筋散的毒液逼出体外了。”无常肆缓缓站起，却没有出手拦阻之意。

夜离雀往前走了半步，护在沈漪身前，笑问道：“你们老贰都不是我的对手，你排行第四，又有多少分量可以拦下我呢？”

无常肆微笑反问道：“这一路上，在下若想用软筋散强留你们，你们有机会逼毒么？”

夜离雀笑意微浓，“那……阁下想用什么留下我们呢？”

无常肆竖起食指，对着她们比了个“一”字，“一句话。”

“说来听听。”夜离雀负手而立，背在身后的手竖起了拇指，指了指天幕，示意沈漪一会儿若是打起来，沈漪先走，她随后便来。

沈漪看在眼底，却并不准备听她的。一来，沈漪如今内功大进，她也想拿无常肆练练手，二来，这种独自逃亡的行径，三年前已经做过一回了，以至于遗憾至今。

“以后，你有姐姐了。”无常肆说这句话时，语气温柔，似是在模仿谁说话。

夜离雀脸色骤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说什么？”

“以后，你有姐姐了。”无常肆再重复了一遍，甚至还加了一个久违的称呼，“阿离。”

夜离雀哪里还笑得出来，面露狠色问道：“你们把涟姐姐怎么了？”

无常肆还是一如既往地彬彬有礼，垂首道：“沈姑娘也是这次教主大婚的贵客，当年在幽狱待过一阵子……”他故意说到一半就停下了，然后让开了身子，“如若二位还是想走，在下也不会阻拦，请。”

涟姐姐当年就是为了引开沧溟教的人失踪的，而那句“以后，你有姐姐了”是涟姐姐私下讲给夜离雀听的，甚至“阿离”这个称呼也是涟姐姐对她特别的称谓，照说无常肆不可能知道这些。

夜离雀一时不知该走，还是该留下。觉察身后的沈漪有了动作，她连忙拉住沈漪。

“你要留下？”夜离雀惊讶问道。

沈漪没有第二个选择，与其冒险强闯幽狱，倒不如以宾客的身份喝这次的喜酒。无常肆说，阿姐也是这次的贵客，既然是贵客，那一定是见得到的。只要能与阿姐团聚，哪怕亲身赴险又何妨？

“我想阿姐。”沈漪的声音有些许哽咽，“很想！”若那日在北柳州州府现身的女子就是阿姐，她一定与她们一样落在了沧溟教手中。无常肆提到了她，即便没有说旁的，沈漪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沈涟就在幽狱，留下便能一见，若是不留下，沈涟的命可就是个未知之数了。

只是，她不可以拖累夜离雀。

沈漪一念及此，反手拂开了她的手，郑重道：“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你走你的，我留我的。”

“啧啧。”夜离雀摇头哑笑，“本姑娘天生反骨，你让我走，我偏不走！”

沈漪不想她留下一起身陷幽狱，狠起心肠反唇相讥道：“我沈家之事，与你何干！”

夜离雀知道她是什么心思，斜眼瞥向了无常肆，扬声道：“你沈家之事，确实与我无关。可方才小肆不是说了么？涟姐姐对我说过，以后，我有姐姐了。单这一句话，即便是龙潭虎穴，本姑娘也要走一遭！”

一时之间，沈漪竟不知这话是夜离雀说给无常肆听的，还是说给她听的。

无常肆恭敬地对着两人一拜，笑道：“二位可以再好好想想，去留随意，在下候在这里，也只为告知二位。”说完，无常肆便径直往野栈小院里面走去。

沈漪眼圈微红，定定地望着夜离雀。

“你傻了么？非要淌这浑水！”

“涟姐姐的事，便是我的事。”

夜离雀说得坚定，她对着沈漪笑笑，笑容一如往日的明媚。

“你的事，只要我知道了，便也是我的事。”说着，夜离雀往前走了一步，捏起衣袖，想去给她擦拭眼角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