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下来想说的是“会不会和追魂筝打架”。毕竟两样武器都是筝，还都有自己的灵识……要是打起架来，可不得了了。

“不冲突。”林墨筝看得出叶愿潇的想法，笑道：“一个灵器，一个妖器，打什么？”她转身向门外走去：“姐姐不是还要去看衍姑娘吗？她在密室里。”

……

密室之内，孟衍静静地坐在床边，看不出任何情绪。叶愿潇来的时候，她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又闭上了双眸。

叶愿潇道：“衍儿姐。你的伤……好些了么？”

魔气萦绕在周身，孟衍没有睁眼，只是道：“如果想除掉我，就给个痛快。这样假意关心又是何必。”

叶愿潇摇头：“我没有那样想过。”

“怎么，你要放任魔族不管吗？”孟衍淡淡道：“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与魔族不共戴天，唯有魔族是你绝不可能原谅的。如今你眼前就有一个魔族，你要反悔了吗？”

“不共戴天……我本来也是那么想的。”叶愿潇苦笑一声，道：“可是，我现在得知真相了。让希冀村覆灭的并不是魔族，而是顾家饲养的魔灵。如今罪魁祸首顾炫黎已经伏诛，我竟然不知道该恨谁……”

孟衍终于睁开了眼睛：“叶愿潇，你要对魔族手下留情吗？”

沉默片刻，叶愿潇老实回答道：“说实话，我不知道。但是，我不会再把他们一概而论。魔族未必都是嗜血残忍的……你就是个例子。”

“……你想太多了。我不懂你们人族的感情。”孟衍又一次闭上双眼，道：“魔族生来残忍无情，你最好和我们划清界限。我如今魔脉俱损，已经时日无多。你们要么杀了我，要么放我走让我自生自灭，总好过这样拖下去。”

叶愿潇道：“还有别的办法，衍儿姐，别说丧气话。”

孟衍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微微勾了勾唇角：“怎么，你想救我？”

叶愿潇点头：“是。”

“……”

“衍儿姐，其实你已经是我的师姐了。”叶愿潇道：“我曾经觉得人族与魔族有着血海深仇，但魔族总归是因人而生，若是世间都没有恶念，哪里来的浊气呢？”她停顿片刻，道：“所以，即便只有微小的可能，我也想尝试着去理解，尝试着去接受……”

孟衍微微皱眉，看向叶愿潇，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衍儿姐，你和其他魔族不一样。不，或者说……”叶愿潇直视着孟衍的双眼，郑重道：“我以前对世间万物的认知和他们本来的样子不一样。”

孟衍睁大了双眸。

叶愿潇一字一句道：“你是我们的师姐，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所以，我们想要帮助你。”

孟衍凝视叶愿潇良久，叹息一声，道：“你这又算是什么？”

没等叶愿潇再说话，原本站在一旁没说话的林墨筝便淡淡道：“人族的礼尚往来。”

“礼尚往来吗……”孟衍重复了一遍，然后道：“也好。”

林墨筝道：“衍姑娘，魔气需要靠灵体牵制，如今你灵脉俱损，灵体虚弱，魔气才会暴动。魔族体质与人不同，寻常医术无法治愈。但是……巫族擅长诅咒，他们体内浊气更多，大巫医或许会有办法。如果你愿意，我们会想办法联系亡祭，修复你的魔脉。或者……若是你执意要回到魔域，我们便将你送过死亡冥河，让你回去。”她顿了一下，又道：“只不过，我听说魔族以强为尊，我个人建议衍姑娘不要回去。至少不要现在回去。”

孟衍收敛了所有情绪，道：“我不会回去。你说的没错，魔族之中实力至上。所以我不会在自己最虚弱的时候回到魔域。”说这话时，她眼中泛着冷意，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叶愿潇，好像想用自己这股狠劲把人吓退一样。

叶愿潇却心大得很，就像是完全没看到孟衍的表情一样，欣喜道：“那就这样说定了，衍儿姐你就好好在这里养身体，我们会想办法的！”

说完，她拽着林墨筝走了，留下心情复杂的孟衍独自在房间里。

说实话，孟衍有些坐立难安。

身为魔族，却被人利用，强行往身躯中安了灵体，这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事情。如今让她以魔族的身份留在妖界，对身为魇魔的她而言更是不可思议。按照魔族一贯的做派，孟衍现在应该大开杀戒，将所至之处变成尸山血海才对。可是……

如今的孟衍却不想这样做了。

她站起身来，有些茫然地看着门口。

她知道林墨筝不好对付，所以打算恐吓一下这个天真到近乎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叶愿潇。但是无论她怎么说，叶愿潇都没有丝毫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