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冷焰火+番外(77)
人很多,她的叫声起了半截便生生憋住了,剩下一个能猜出是“嗷”的嘴型,微微蹙眉,像是真疼,也没委屈或者嗔怪,就自己揉。
嗷什么嗷,嘴也张成了个小圆,像被突然踩了一脚的猫。
谢迎年又在想了,人类没长尾巴真是怪遗憾的,不然钟迦最近能在她面前表演尾巴缠腰吧,太黏糊了,怎么以前没发现她这样?
偷袭的人双臂交叉站着,斜后方是陆陆续续入席的同事,她们待在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谢迎年:“学得这么快?那我这个长辈小小收拾一下晚辈也不过分吧?”
她的手软绵绵又要吓唬人地落下,钟迦轻轻握住,细白的手勾着对方衣袖晃了晃,很小声地说:“回去再收拾好不好?”
谢迎年:“……”
敢情你是真觉得自己有被收拾的必要?
鞋尖抵着谢迎年的鞋尖,钟迦用下巴去蹭对方毛绒绒的围巾,瞟了瞟四周,咳了一下:“我脸皮很薄很薄的,不要在这里收拾我。”
“你没脾气的吗?”
谢迎年真是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好了,应该强硬一点的,否则总会给人遐想的空间,以为有很大的几率去发展。
但钟迦对自己太过服帖,反而是她有生以来与人相处最没辙的一种,因为从小到大都是她顺着别人。
梁素芬有意去消除养女寄人篱下的感觉,太刻意了也会适得其反,而且堵不住街坊四邻的闲言碎语,吃的穿的用的喝的都一样,谢迎年和施采然还是不一样。
是她的问题,觉得自己偷走了妹妹一半的幸福,总要不着痕迹地还回去。
家里养第二只猫还要顾虑原住民,何况是人呢?
所以后来施采然对她说恨,说很多次恨,也能理解了,或许年幼时早有迹象。亲生的姐妹也要在爸妈面前争争地位,这世上谁不想要偏心,施采然明明可以享用独一份,却要与另一个人平分,甚至得的还少一点。
假期被压着做作业做烦了,对谢迎年出言不逊说你没资格管我,梁素芬听见,罚她跪,还不给吃饭。
很矛盾,大人既想要孩子懂事,又想要孩子不记仇,但正因为小,经历的事情淌不出去,积塞成了淤泥,只能在脑袋里留痕,好的坏的都记一辈子。
常小随总吐槽谢迎年,干嘛对这丫头这么好,差不多得了,当年你为了她累死累活瘦成人干了也没见她心疼你。
也没有多好,凡事都讲究因果,她是在补偿。
想着养个妹妹到大学也差不多了,该放手了,结果世事难料,施采然的命途好像从她们之间感情消磨义务渐深就变得多舛,休学又退学,待在家里哪也不肯去,人生方向一变再变,茫然地原地踏步。
养完妹妹养病患,谢迎年对待施采然确实是有点朋友眼中的逆来顺受,习惯了,以至于同样可以当妹妹的钟迦对她百依百顺,有点不适应,但仔细去体会,又其实很受用。
太乖巧,反倒激起她基因里恶劣的欺负欲,又觉得还是得收敛些。
钟迦并不清楚,她喜欢的其实不是真的我。
脾气吗?钟迦认真地想了想:“还好,我很软的。”
谢迎年沉默几秒,忍不住垂眼,随后,她不自然地清清嗓子:“……你往后退一点。”
“不是……不是这个软,你也太不正经了。”钟迦耳朵都给她说红了。
“是你贴得太近,先去吃饭,别让人等。”
“哦,好的。”
导演让助理订了两种套餐,这桌是鱼汤火锅,邻桌就是青椒鸡,可以窜桌混吃的。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小菜也很家常,但可能是食材新鲜,也可能是气氛好,大家还真吃出了年味来。
艾以蓝的妈妈接孩子回去过年了,有个亲戚家就在崇乡附近。楼上的大老爷们唱起了浑厚的难忘今宵,还有人即兴说相声,鼓掌喝彩,跺脚跺得吊脚楼都像是要塌了,墙壁上串起来的彩灯也跟着晃。
春晚倒计时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崇乡没禁烟花爆竹,砰砰的声音引得一堆人乡巴佬似的去围观,还有闭眼许愿的,被人笑说又不是流星。
同桌的都是长辈,敬了导演不敬别人说不过去,一轮酒下来,钟迦眼神都有点飘了,还剩最后一杯,她转头,是谢迎年。
“喝这个。”对方递了罐旺仔。
谢迎年在她敬酒敬到一半的时候叫了服务员要的饮料,也顾不上旁边的小年轻起哄了,哦的一声,好像她俩真的怎么了似的。
钟迦的耳边仿佛循环放着剧务大哥那句甜甜跟你差不少呢,碗里的鱼汤稠白,是谢迎年盛的,鱼刺也给剔得干干净净。
又被她照顾了。
农村用的土灶炭火发出荜拨声,蒋弗闻弯腰调了调风口,滚沸的鱼汤泡泡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