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冷焰火+番外(137)
档案盒的无数资料照片还不够,他像是要从对方身上的每一处角落验证这个女孩真的是自己的崽子。
浑然忘了乔映秋是如何真心交付,他才是渣了别人感情的那一方。
钟克飞当年是很不地道,落得个子女疏远的下场也合情合理,他无所谓有无儿孙绕膝,顶着个赘婿的名头忍气吞声多年,终于将偌大的集团握在股掌之间,贺家的羽翼逐一剪除,一切都尘埃落定,唯一顾虑的是没有合适的继承人。
像每一个繁殖癌根深蒂固的男人一样,钟克飞格外在意血缘的延续,他的家业当然要他的孩子来继承。
被圈禁在老宅的贺流茵从小体弱,没有生育能力。
钟克飞的血脉只剩下和前妻生下的一对龙凤胎兄妹,作为儿子的贺力夫如果是最优选,他也不会考虑钟迦,毕竟是个女儿,没在他身边长大,也很生分。
但贺力夫不是,姓氏可以更改,性格却早已在老爷子的培养之下烙上了贺家人的印记。
优柔寡断,做事畏缩不前,更重要的是,与自己离心离德,将他置于高位会让自己身陷险境。
“好吃吗?”
钟克飞将烤架上的牛肉翻了个面,用公筷又给钟迦的碗里添了点菜。
一整个被包下来的夜宵店,钟迦跟其他嘴馋的选手溜出来吃过,车不够她还骑了辆共享单车。
到了店里一伙人胡吃海塞,突然冒出个机械的系统音问她好吃吗,她愣了愣,低头时冷不丁见到桌子底下金主赞助的机器人,这才知道一举一动还是在镜头里。
一半是被辣的,一半是被吓的,她咳嗽了好半天,生怕回去被缺德的节目组整蛊惩罚,好在平安无事。
后来的弹幕全在刷“别吓着孩子了”“让她吃我买单”……
“还行。”钟迦吃得没滋没味的,她不是吃货,上次来也是气氛好,多吃了点,这次味如嚼蜡很正常。
她对钟克飞的印象停留在乔映秋葬礼的那天,被谢迎年一脚踢了个狗啃屎的男人,隔了这么多年再见,客观评价,长得真的很英俊。
可能是为了一雪前耻,不像以前那么精瘦了,锻炼得肌肉都要从衬衫里爆出来似的。
着装太正经,不然从相貌来说俨然一股夜店牛郎风,还是活特好的那种,气质沉稳,带着点禁欲味,没那么骚里骚气的,难怪能勾得见过不少大世面的乔映秋跟贺流茵都魂不守舍。
“所以你想我怎么做?”
钟迦放下筷子,不想将时间浪费在你来我往的太极拳上。
中年男人的鬓发染了些许霜白,再野心勃勃的人也是时间的玩物。
钟克飞很喜欢她处事的干净利落,甚至原谅了她言语态度的不礼貌,父母对像自己的孩子总有偏心,他将目光定格在她与自己最为相似的眉眼,言简意赅地说明来意。
“录完节目就退圈,别玩音乐了,去国外念书,学习如何管理一家上市公司。”钟迦单手支着脸,复述钟克飞的建议。
怕染上油烟,她的外套脱在一边,里面的T恤是无袖的,烧烤店的灯光照得胳膊泛着釉质的白。
烤炉的炭火轻微炸裂,油烟聚作一缕被吸进黄铜色的圆管中,窗外是夜市的嘈杂,她耳朵上乱七八糟的耳钉一长串,不怕疼似的,特质里浮动的酷劲儿融进这些喧嚣变成了鲜活。
钟克飞其实很意外她能长得这么好。
就像一颗被迁徙的鸟衔在嘴里的种子,被丢弃在什么也没有的屋顶,竟然可以开出一朵灿烂的白玫瑰。她身上有韧性,压不垮,像他一样,从受尽冷眼的发廊店小弟蜕变为公司总裁。
是我的女儿,她会听我的。
“你还年轻,也很聪明,我身体也还不错,爸爸允许你多玩几年。”钟克飞语气放柔,开始以父亲的身份自居。
五花肉滋滋冒油,服务员近前一步,要为客人将肉剪开。
钟迦:“我自己来吧。”
她从服务员手里拿过食物剪,熟练地将五花肉剪成了大小差不多的五六片,又用夹子翻了个面,等到两面都烤得微焦,她取了一叶生菜,夹肉,夹蒜,蘸一点辣酱,包好,递给了钟克飞。
“……经常来吃?”钟克飞连肉带菜咬了一口,觉得味道很好。
钟迦笑了一声:“在烤肉店工作过。”
她在男人微愣的神情中继续:“不然你以为我靠什么长大?阳光,露水,空气……还是抛妻弃女的父亲幡然悔悟的温情?”
“我第一份工作是十六岁的时候给人送外卖,平台上都注册不了,到人家店里好说歹说才有的机会,骑的电瓶车蓄电池都老化了,十几二十趟的单子,来不及充电,半路熄火是常有的事,车丢到一边,几乎跑断了腿才勉强准时送到。”